她就知道,能落到她头上的好事,绝对没那么简单。
变成鬼的傅明夷长什么样?
雪芽想起恐怖片里那些神出鬼没面目可憎的反派恶鬼形象。
作为反派,傅明夷的形象肯定不会设定得太好,听说是在大海里被炸死的,好一点青白的皮肤,浑身湿淋淋的,差一点,说不定血肉模糊,断手断脚,满面脓疮,或者像那些在大海里泡久的巨人观。
一个连恐怖片里的恶鬼都不敢正眼直视的人,现在却要直面活生生的恶鬼?
想到这,雪芽不禁打了个寒颤,她开始后悔自己在财神前许的愿:信女愿用身上十斤肥肉换一夜暴富的机会。
现在好了,愿望是实现了,可十斤肥肉估计还不够一头鲨鱼吃的。
相比于见鬼,被鲨鱼咬,996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十。】
“不然你送我回去好了,我开始想念我没做完的策划书了。”
【九。】
“其实老板对我挺好的,明明可以让我当牛做马,每个月还非要给我八千块钱。”
【八。】
"对了,你刚才说傅明夷在他死后的第七天因为怨气太重化为恶鬼,那今天是第几天?"
【七。】
“第七天?”
【猜对了!今天就是傅明夷的头七,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雪芽:“那他现在……”
【傅明夷还有五秒达到战场!五,四……】
“……”一口脏话哽在喉间,雪芽心跳如雷,脑海里只有一个字,跑!
可这样一个陌生的世界陌生的地点,她又能跑到哪里去。
看着隐匿在黑暗里的阳台,血肉模糊断手断脚满面脓疮的恶鬼形象幻灯片一样在她眼前来回闪现,无数恐怖桥段在她脑海中循环上映。
她越是告诫自己不要去想,就越是忍不住地去想,在恐怖片支配的恐惧下,雪芽一颗心瞬间悬到了嗓子眼,手脚抖得像是得了帕金森,烂泥一般瘫软在床上。
她突然有些理解那些车祸前一动不动的人,原来当一个人恐惧到极致时真的会腿软。
就在她脚趾抓地急得手足无措焦头烂额一筹莫展之际,一只□□的手臂伸了过来,搂着雪芽的肩膀将她圈在自己怀里:“几点了,再睡一会。”
含糊不清的声音带着还未睡饱的低沉与不悦,雪芽身体僵得像块木头。
昏暗视线下,她这才发现枕边竟然还睡着个陌生男人。
雪芽整个人都要疯了。
还有什么是比“死去的丈夫头七还魂的当晚,妻子却和一陌生男人同睡一张床”更要命的事?
才死了七天,硕大一顶绿帽子盖头上,能忍?
她用尽全身力气推了推紧紧搂着自己的那只手臂,可越反抗,那只手臂搂着的力道就越重。
半梦半醒间男人嘴里吐出一句含糊不清的嘀咕:“宝贝,别闹,昨晚陪你喝太多酒了,头疼,明天再陪你好好玩玩。”
雪芽垂死挣扎,“……你醒醒!你放开我,放——开!我数三下,3!”
【三。】
“2!”陌生男人依然纹丝不动。
【二。】
“1!”
【一!】
雪芽心如死灰地闭上双眼。
没救了,等死吧。
砰——
房间的一扇窗户猛地从外被风吹开,一阵刺骨的寒风从外席卷而入。
雪芽僵硬转头看着空空如也的阳台,白色窗帘被风吹得高高扬起,勾勒出一个高大男人的形状,仿佛有谁藏匿在窗帘后。
她强行抑制住喉咙尖叫的冲动,看着窗帘越吹越高,越吹越近,仿佛在一步步朝着床铺方向走来。
理智告诉雪芽应该和床上的男人划清界限,但四肢却异常诚实地紧紧攀上了床上不知名男人的身体,在明灭的灯光中闭上眼睛瑟瑟发抖地紧紧搂着他,冷汗爬满后背。
来了来了傅明夷他来了!
“小A小A,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刚才还活跃得像个真人的系统小A此刻一言不发。
空气的温度一寸寸下降,刺骨的寒意无孔不入地往身体里钻,直达四肢百骸,雪芽如坠冰窖,浑身冰凉,厚厚的一床被子也无法抵御刺骨的寒冷。
飘起的窗帘猛地落下,鬼哭狼嚎般的风声停歇,床头一盏微弱的台灯啪一下灭了,床边空空荡荡,但雪芽知道,傅明夷就站在她床边,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如果傅明夷现在弄死我,我会变成鬼吗?
他是鬼我也是鬼,见面的时候他会尴尬吗?
鬼长什么样的?
穿衣服吗?
上百亿的遗产我还有命花吗?
鲨鱼不是不吃人吗?
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宇宙的尽头是什么?
海绵宝宝真的存在吗?
傅明夷能变成恶鬼是不是不太科学?
如果将真相告诉傅明夷,我不是害死他的姜雪芽,而且我有办法帮他活过来,他会放过我吗?
小A:【鲨鱼不爱吃人,它们只会被血腥气吸引,一鱼咬一口尝尝味道而已。】
“尝尝味道……而已。”
鲨鱼一鱼一口的画面在她脑海中徐徐展开。
雪芽垂死病中惊坐起,看着床上的陌生男人,在距离死无全尸的零点零一秒,颤抖的手抚摸着他的脸,哽咽落泪:“你再像他,也终究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