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2 / 2)

反派竟是我兄弟 余何欢 12563 字 2022-08-22

“对不起,我来晚了。”

此时的沈夜白无比痛恨自己为什么要离开,让秦陌羽一个人面对这样惨痛的现实。

秦陌羽对沈夜白的话置若罔闻,他依然呆呆的看着地面,像失去了魂魄的人偶,对外界没有丝毫反应。

沈夜白看到秦陌羽变成这样心里很是难受,却又不知道该从何劝慰,只能紧紧抱着秦陌羽,试图唤醒秦陌羽。

“陌陌,你看看我,看看我啊。要是心里难受就哭出来,不要憋在心里,这样只会更难受的。”沈夜白苦苦哀求,生怕秦陌羽一个想不开就做傻事。

秦陌羽没有任何回应,任由沈夜白抱着自己。

他们就这样在白雪皑皑照中紧紧,明明身体近在咫尺,又好像远在天涯。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沈夜白跪下的膝盖发麻,秦陌羽才僵硬地伸出手,轻轻回抱住沈夜白,手指紧紧扯着沈夜白的衣服,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陌羽!”沈夜白心头一紧。

“夜白……”

秦陌羽的声音带着哭腔,沈夜白听得心都快碎了。

秦陌羽闭上眼睛,和师父相处的日日夜夜在脑海中不断闪回,终于崩溃的将头埋进沈夜白肩膀,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沈夜白死死抱着秦陌羽,秦陌羽每一声哭喊都像扎在他心上的刀子,让人撕心裂肺的疼,但他不能替代秦陌羽承受痛苦,只能轻轻拍着秦陌羽后背,给予微不足道的安慰。

秦陌羽哭了很久,哭得眼睛通红,脱力地靠在沈夜白身上,哭到最后甚至因为悲伤过度昏死过去。

“陌羽?”沈夜白轻轻唤了声,秦陌羽依然没有回应。

沈夜白动了动因为太久没动而麻了的双腿,换了个姿势将秦陌羽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

为了不让秦陌羽伤心过度伤了身体,沈夜白想尽办法给他喂了点丹药,还帮他疏通了体内因为心绪紊乱而混乱的灵气,但治标不治本,沈夜白再怎么努力也只是让秦陌羽从昏死进入深度睡眠。

即使在梦中,秦陌羽也紧紧皱着眉,长长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他的手紧攥,浸染在悲伤里无法自拔。

日头渐晚,黄昏带走了世间最后的余温,待到夜幕降临,天上只剩清冷的星星稀疏的挂着。

沈夜白整理出一片还算干净的地方,脱了外衣铺在地上,把秦陌羽小心翼翼的放在上面,夜深露寒,沈夜白让秦陌羽睡的更舒服点。

沈夜白就这样在废墟中烧起一团火,与冰雪为伴。

他看着小小的火堆,还有依旧闭目的秦陌羽,决定去上山路上再捡点树枝。

但沈夜白刚走秦陌羽就睁开了眼睛,等沈夜白回来就看见他双手抱膝坐在火堆旁,目不转睛的盯着火堆。

“陌羽……”沈夜白抱着树枝欲言又止。

秦陌羽忽然将半张脸埋进腿里,只露出一双眼睛,他声音闷闷地开口:“夜白,我有点冷。”

沈夜白连忙将树枝投入橘黄色火焰中,噼里啪啦的火苗声打破了山中夜晚的宁静,却无法填满心底的空寂。

“还是好冷……”秦陌羽抱紧了双膝,声音愈发沉闷。

自从这辈子有了红莲业火后秦陌羽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寒冷了,但现在他却觉得冷。

——那从心里某个漏空的地方钻入的寒风吹入四肢百骸,冷的他牙齿打颤,任由火堆再怎么燃烧都是枉然。

沈夜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拿出一件黑袍披在秦陌羽身上,同时坐在秦陌羽旁边,身体紧紧贴着秦陌羽,低声道:“那我离你近一点,这样暖和。”

秦陌羽勉强地扯了扯嘴角,他想笑着说自己没事,却只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最后他放弃了,只是轻声说道:“谢谢你,夜白。”

如果没有沈夜白一直陪着自己,连秦陌羽都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因为这次打击一蹶不振,或疯或绝望。

沈夜白摇摇头,轻轻握住秦陌羽冷冰的手,不带丝毫旖旎,只是单纯想将自己的温度传给秦陌羽。

也许是夜晚只有火焰跳动的声音惹人寂寞,让人有了倾诉的欲望,秦陌羽将头靠在沈夜白肩上,忽然问道:“夜白你知道师父有多奇怪吗?”

沈夜白知道秦陌羽不是真的想问自己,也不是真的要他回答,所以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充当聆听者的角色。

果然,秦陌羽自言自语的开始说话了。

“他真的很奇怪……说个脾气暴躁的怪老头……明明修为不高,却知道很多事情,总能拿出很多宝贝。就因为这些我还怀疑过他是不是什么隐藏身份的大能,但他给我做饭时熟练的样子又让我打消了猜想。毕竟哪个大能就因为我说想吃,就下山找厨子学了三个月厨艺,还说什么是看不下去我眼巴巴盼着下山的可怜模样——”

“他总是穿着一身破道袍,我问他明明有更好的衣服干嘛不穿,他说这件衣服有特殊意义。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捡到我那天穿的衣服,小时候的我看不到这件衣服就哭,不知不觉我长得比他还高了,他却习惯穿那件衣服了。”

“以前他最怕我哭了,每次惹他生气我只要嘟起嘴,他就什么气都没有了,生怕我哭——即使他知道那是我在装哭。”

“他说我小时候哭都是光打雷不下雨,但就那雷声就够他受的了,他希望我永远是笑着的,快乐的……”

“那个葡萄藤架是我和师父一起架起来的。因为我喜欢吃葡萄,他就种了,结果葡萄没结几次,葡萄藤架子下成了他藏东西的地方。每次我让他戒酒,他嘴上说好好好,转眼就把酒藏下面,还故意在上面放个摇椅,每天躺在上面生怕我找到。”

“他雕工不行,因为总是没耐心去做那些细致活,生辰那天送我的玉佩已经是他偷偷练习好久后最成功的一个了,刻的又丑又好笑……我为什么知道呢……因为我那天在后山看到了他丢在河里的废料,这个傻师父还以为河水会带走它们,结果没想到因为太多了反而把河堵住了。”

“明明我们什么都知道,却都心照不宣的装得不知道。”

“他以前什么都不会,但我越长大,他又好像什么都会了。”秦陌羽抬眸,他脸上带笑,眼中却蒙上一层水雾。

“我好想他啊。”秦陌羽声音越来越低,轻得像梦中的呓语,又好像从远方飘来,飘着飘着就吹散在一阵风中。

“你还有我。”沈夜白安慰的握了握秦陌羽的手,沉声道,“我会帮你找到凶手的。”

“我已经找到了。”秦陌羽半阖眼睑,声音冰冷了许多。

“谁?”

“焚忝。”

意外的名字让沈夜白一愣。

“这是我在你离开时从那个人身上找到的。”秦陌羽坐直身子,眼神扫过某个角落,冷漠的收回视线,一个储物袋出现在他手里。

这个储物袋不但是从袭击者身上找出来,而且上面还绣着一个字:焚。

绣字的花样和那天夜晚秦陌羽看到的,南寻从焚忝身上偷走的储物袋一模一样。

看过原著的秦陌羽知道焚忝是个鸡肠小肚的炮灰角色,但他从来没想过,仅仅因为那天晚上自己在哪里,焚忝就要如此不依不饶的探寻自己,甚至不惜烧毁宗门,杀了师父。

找到这个储物袋时秦陌羽只觉得无比讽刺。

他苦心劝说老道士离开原著中宗门的地方,搬到这样荒山野岭就是为了避开遇到男主招来的灭门之祸,本以为万事大吉,却不想反而是自己给老道士带来了灾难。

“我刚刚一直在想——”

“某种程度上,我也是害死师父的元凶。”

秦陌羽幽幽道。

“你不是!”

沈夜白不赞同的看着秦陌羽,生怕秦陌羽多想:“那天晚上发生事本就与你无关,阴差阳错下被牵连,事情变成这样谁也想不到,你师父要是知道你这么想一定会骂你的。”

“可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多管闲事……宗门又怎么会被毁,师父又怎么会尸骨无存……”

“谁也不想这样,你没有错,真正该死的是焚忝。”沈夜白抿着嘴,心疼地抱住秦陌羽。

秦陌羽痛苦地闭上眼,他不是不懂这些道理,但脑子里总有一个声音不停的告诉他,是他害死了师父。

那个声音宛若魔咒,不断冲击着秦陌羽本就千疮百孔的心。

沈夜白不忍看到秦陌羽这么痛苦纠结,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秦陌羽,他眼角余光瞥见残破的葡萄藤架,忽然想到什么,轻手轻脚的离开秦陌羽身边。

“陌羽,睁开眼看看。”

沈夜白轻声道。

秦陌羽抬眸,眼前多了几坛眼熟的酒。

“这是……”

师父的酒。

秦陌羽怔怔地看着酒坛。

“我从藤架下挖出来的,可惜只剩这几坛了。”沈夜白微微一叹,盘腿坐下。

沈夜白拿过一坛酒,揭开了封口,浓郁的酒香和米香让人不饮自醉,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两个坏碗,虽然残缺,但喝酒应该是没问题。

“陌羽的师父不是最爱喝酒吗?既然你走不出,那就让它帮你走出来。”沈夜白拎起酒坛,往碗里倒酒,倒满后递给了秦陌羽。

秦陌羽双手接过碗,清澈的酒水倒影出自己憔悴的面容,他嗅着熟悉的酒香,恍惚间觉得师父就在身边。

酒啊……

秦陌羽捧着碗,猛地仰头一口喝干,火烧一样的辣让他呛了好几下,是熟悉的酒味,喝起来和记忆里一样的烈。

以往的秦陌羽被老道士哄着骗着喝酒都是小抿一口,就那样都容易上头脸红,皱着脸说不喝不喝,现在没有人骗了,他却一碗又一碗拼了命的喝。

因为喝的太急,酒水打湿了他衣襟。

秦陌羽的脖子到脸因为这酒红了个透,他双眼迷茫,明显是喝醉了,却还是一碗接着一碗灌自己,最后甚至直接抱着酒坛喝,沈夜白拦都拦不住。

秦陌羽抱着酒坛,神色悲凉,又哭又笑:“夜、夜白啊……为什么……为什么这酒……这么苦啊……”

秦陌羽一边说太苦了一边摇头晃脑,絮絮叨叨的不知道在和谁说话。

“这么苦的酒……为什么……为什么师父爱喝啊……”

“明明就不好喝!为什么啊!”

“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