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人在的时候,盛家几个家长有天大的情绪也得收着点来,但清了场,只剩下自家人,该骂的该说的,全都放开了来。
托江开的福,沈锡舟首当其冲,吸引了最前线的炮-火,炮-火的中心思想在于“你妹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不懂事的沈锡舟:“……”
他跟江开两个人狼狈为奸地长大,最讲究的就是义气,干了坏事谁要是被发现了,宁愿自己扛双倍的惩罚,也绝不供出对方的名字。
他今天算是见识到什么叫“为兄弟两肋插刀,为女人插兄弟两刀”了。
不但体验了一把农夫与蛇里的那个农夫,还尝到了被友情背叛的滋味,他都不用说话、甚至不用看盛悉风,都让她感受到了他冲天的怨气。
等大人们骂完沈锡舟,再想收拾盛悉风的时候,火力值早已变得微弱。
盛悉风眼见轮到自己,马上挺直了腰杆,很有立正挨打的自觉,离婚这么大个事,只像刚才那样囫囵问了一遍哪够,肯定还得剖细节。
有沈锡舟作陪,她不觉得孤立无援,胆子也大,都不等大人们问她,就直接主动坦白:“其实离婚真的是我提的。”
意想中的狂风暴雨并未来临。
听到她如是说,父母没有什么反应,仿佛早就猜到了这个答案,沈常沛看了她好一会:“所以你那个时候非要去泉市一个月……?”
她说到最后,语带哽咽。
盛悉风点头:“那一个月是离婚冷静期。”
沈常沛还想再说什么,但强烈的哭意涌上来,她捂住脸说不下去。
“妈妈……”盛悉风无措地叫了一声。
过了很久,沈常沛才抽泣着说:“我以为我对你无微不至,把你照顾得很好。”
“结果我连你离婚这么大的事都看不出来,让你一个人跑去那么远的地方,每次跟你联系,都在骂你。”
“那一个月,你怎么过的啊。”
盛悉风一直坚信,等到离婚的真相曝光,母亲一定会是批评她最狠的那个。
她没有想过,连一向宠爱她的父亲都忍不住责备她时,母亲却一味地心疼她。
也许过去22年间,沈常沛对她的教育方式确实存在一定的问题,也许未来,她们两个还是会因为性格不合闹不愉快。
但是这一刻,盛悉风替小时候那个哭哭啼啼练琴的自己,与母亲彻底和解,就像那天与江开沈锡舟和解一样。
没有人的人生十全十美。
但她拥有的,已经是足够幸福的人生。
前有沈锡舟当出气筒,后有沈常沛心疼落泪,盛拓也没怎么为难盛悉风,后面又问了她很多她和江开的事情,她想和江开复合,当然不肯说他的不好,但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只能暗戳戳袒护他。
大人们仍然没有表态。
盛悉风摸不透父母的态度,更担心江开,不知道他有没有烫伤,不知道他父母会拦着他不让他出门,还有江爸爸说要撤资,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后面的比赛。
结束的时候天都黑了,盛拓带她去岛湾十八号收拾行李。
路上她给江开发了条微信通气。
他回的很快,说自己今晚走,现在在家,等他们来。
盛悉风悄悄松了一口气,至少他没有跟高三一样被限制人身自由。
到了岛湾十八号。
江开毕恭毕敬招呼盛拓,忙着沏茶。
“爸爸。”
盛拓态度不冷不热的:“不用麻烦,我们收拾好东西马上就走。”他吩咐盛悉风,“快去。”
盛悉风看了江开一眼,想跟他说点什么,奈何盛拓在这坐镇,她也只能乖乖听话。
盛拓平日把她惯得不行,一旦严厉,反差更惊人,她实在怂得很。
她一上楼,楼下只剩下前翁婿二人。
盛悉风简单收拾了一点东西下来的时候,两个男人不知道聊着什么,见她下来,默契地闭了嘴。
牵上金毛,江开送她和盛拓出门。
盛拓先坐进车里,江开本想抱一下盛悉风,但隔着车窗看一眼正襟危坐的前老丈人,到底没敢轻举妄动。
“等我,我很快回来。”
盛悉风点头,她在月色下看着他:“你脸没事吧?”
好像比刚才又红了点。
“没事。”江开无所谓地笑笑,“没有很烫,江总又不傻,真毁容了我还怎么给他追儿媳妇。”
“他居然肯放你走?”
“他倒是不想。”江开耸肩,“但不想又能怎样,又不能跟高中时候一样关我。”
他说得轻松,事实上不知道经历了怎样的腥风血雨才走出江家的,盛悉风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又问:“那赞助……”
盛拓将车窗缓缓降下来,颇为不耐:“还没说完?”
盛悉风一下就闭嘴了。
“别担心。”江开安抚盛悉风一句,往她后腰轻推一把,“去吧,回家乖乖的。”
他在她后腰轻轻摩-挲一下,当做临别拥抱的代替。
回到家中,全家人都经历了一场鏖战,休息的时间都比往常早不少。
回到房间,盛悉风终于能肆无忌惮跟江开联系,根据时间,判断出他目前还在候机,可以跟她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