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做你想做的事就行了,不用顾忌什么。”
诸伏景光愣了愣,半晌笑着应道:“好的,我知道了,gin。”
……
时间回到现在,波洛咖啡厅门口,诸伏景光笑着看向已经停在他面前的安室透,轻声道:“好久不见……zero。”
安室透蓦然睁大眼睛,耳边熟悉的称呼同多年前回忆里的一模一样,他走来的几秒时间里做好的心理准备一瞬间被这简单又亲昵的话冲散得溃败,男人紫灰色的瞳孔猛地颤抖,又狠狠闭上。
整个人都陷入一种难以置信里,有种说不出的脆弱感。
诸伏景光回想起会客室内,冲矢昴提到的这个世界的他在三年前自杀的事……
青年沉默下来,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幼驯染。
他再度轻轻说道:“zero,不想知道我怎么在这里吗?”
他笑着,没有尝试去安慰什么,也没有自作主张地说“我回来了”。
因为他终究不是这个世界的hiro,他也做不出替代谁去安抚zero的行为。
安室透闻言,再睁开眼,又是那个阳光而温柔的咖啡厅服务员,声音轻松:“好啊,我也想知道,这位先生找我是有什么事呢。”
他脸上如同覆盖了一层谁也揭不开的厚厚的面具,每个笑容都是疲惫而虚假的。
诸伏景光看到这样的安室透,刹那间回想起临走前琴酒对自己说的话,突然的明白了什么。
他在这一刻,全然失去了任何隐瞒眼前来自平行世界的幼驯染的心思。
他心想:“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对zero呢?这个世界太过分了……”
几乎失去了一切珍视之人的zero,一个人在黑暗中埋头独行的zero,被迫变得这样警惕防备而虚假的zero……
诸伏景光脸上露出一个柔软的笑容,突然张开手,请求般地对安室透说:“可以抱一抱吗?zero?”
他笑着补充:“请放心,这里的监控都提前处理了,没有人会知道我来过的。”
这是hiro吗……这真的是hiro吗?
安室透注视着黑发青年脸上熟悉的笑容,心里不断质问自己,又不断否认,最后终于不再自欺欺人。
他心想:“应当是hiro的。”
可是他的那位hiro也应当已经死去了。
无论是易容还是扮演,都没有人能够做到这一步,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熟悉hiro的人了,安室透不觉得谁能骗过他。
但他实在一个人太久了。
即使相信眼前的青年没有欺骗自己,也依旧不敢抬起手回应这个触手可及的拥抱。
安室透笑容淡了,眼神却真诚了些,他低声拒绝:“不用了……”
男人神色淡淡:“我们坐到一边去吧,想喝点什么?”
然而下一刻,猝不及防的,安室透被温暖得像是雪后初晴的阳光的气息笼罩。
诸伏景光拍了拍男人笔直的脊背,笑着说:“谢谢zero,咖啡就好。”
安室透愣在原地,几秒后,艰难地抬起手,像是回应了这个拥抱,又像是漫不经心地推开。
他深深地凝视着面前的青年,最后淡淡道:“嗯,我知道了。”
——————
别墅里的闲杂人等都已经离开了。
偌大的空间只剩下琴酒一人,他已经换上诸伏景光买回来的孩童大小的衬衫和西装裤,像是世家里优雅的小公子。
银发小孩坐在二楼卧室的阳台上,随意地把玩手上漆黑的伯/莱塔。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轻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嘎吱声从门口响起。
琴酒转头,淡定地朝门口看过去,对上漆黑的枪口——
以及身形高大的银发黑衣的男人,对方神情冷淡而狠戾,一双绿眼睛泛着幽幽的寒光,像是盯上猎物的孤狼。
明明都是银发绿眼,孩童模样的琴酒却受外表限制而显得清冷脆弱。
一大一小的两人对视,在清脆的保险栓拉开的响声响起那一刻,小琴酒冷冷出声——
“gin。”他叫起自己的名字,却没有一点不自然。
琴酒平静极了,对扑面而来的汹涌杀气完全无动于衷:“你不想知道boss为什么一直被困在山间别墅里吗?”
他和他都是琴酒,没有人能比自己更了解“自己”了。
他们是彼此不同世界不同成长轨迹里长大的自己,某种程度上,也是彼此真正的半身。
银发男人顿了顿,杀气愈加猛烈,却终究没有按下扳机,但也没有放下枪。
男人声音低沉沙哑,简直能吓哭小孩。
他道:“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我没那么多时间听你编故事。”
他几步走到阳台,冷冽的气息缠绕着血和硝烟的味道,男人手一伸,直接蛮横地把小孩子轻而柔软的小身体扛起来,颜色相近的银发勾在一起,一个像新雪,一个像峭壁的坚冰。
男人径直从二楼阳台往下跳,在平稳落到地上时,他听见耳边孩童稚嫩而清冷的声音平平淡淡地响起——
“换个姿势。”
琴酒面无表情:“我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