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抱拳,向他行礼。
下一刻,谢灼“铮”的一声,拔出身后侍卫的剑。
危吟眉甚至没看清谢灼的动作,一道寒光拂过,滚烫的血喷出洒在她的脸上,沈良的一只手臂已经被砍下,重重落在地上。
浓稠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危吟眉捂唇后退一步,谢灼一脚踢上沈良的膝盖,将人踹翻在地,血喷涌而出,脏了他一身玄袍。
沈良痛苦蜷缩起身子,额上青筋暴起,捂住自己的血肉模糊的肩膀,发出凄厉的惨叫。
仿佛一道惊雷滚过,四下一片寂静。
谢灼面无表情,手上的剑再次洞穿沈良的右肩。
沈良眼中难掩惊怒,对上谢灼那一双冷黑的眸子,他身带冷戾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滚出去。”谢灼道。
侍卫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一下,将沈良给抬走。
谢灼拉着危吟眉跨入门槛,将门重重摔上。
空气中弥漫着浓稠的血腥味,窗下日光照在他们周身。
危吟眉心有余悸抬起头,看阳光照着他面上,连那些细微的绒毛都清晰可见,谢灼手抚上她的面庞,帮她一点点擦去她脸上血珠,极其地温柔。
危吟眉身子轻轻地颤抖,眼中有水波浮动,仿佛惊魂未定。
二人目光相接,他凝望着她,唇瓣毫无预兆压下来,将她抵在桌边重重地亲吻起来。
唇舌与唇舌交缠,舌根发软,心脏热得滚烫,吻得异常凶狠。
她抬起目,望向他黑沉沉的眸底,瞬间被拽入了那疾风骤雨之中。
他的指尖深深嵌入她的十指,紧紧扣在一起,仿佛要与她的融为一体。
唇瓣被咬破,血腥气在舌间弥漫开来,分不清那是她还是他的血,只觉仿佛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快要将他们一同焚灭。
胸膛与胸膛相贴,两颗心剧烈地跳动。
危吟眉靠在他怀里,轻轻喘息着。
他的手贴在她背后,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唇贴着她的鬓发,轻声道:“不会让你再受委屈了,很快便带你一同离开。”
危吟眉眼眶发热,扣紧他的手:“我相信你。”
谢灼吻去她眼角细泪,唇瓣淌过她脸上的肌肤。
傍晚时分,黄昏灌入屋内,谢灼一人坐在桌边,重重黄昏将他身子给团团包围住。他指尖抵着额穴,神色幽幽,凝望着面前一张地图。
危吟眉从外头走进来时,谢灼已经收起眼中疏离之色。
危吟眉坐在他身边,将头靠在他肩膀上,“我去小厨房做了碟点心你尝尝。”
谢灼尝了几口,道:“味道很不错。”
危吟眉露出笑靥,握住他的手腕,道:“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愿意陪着你的。”
没一会儿,外头传来敲门声。是来送晚膳的侍卫。
那侍卫进来时,几乎头都敢抬,将饭菜从食盒中一一拿出,直到出去时才怯怯看了谢灼一眼。
谢灼将筷子递给她:“用膳吧。”
危吟眉看着面前的饭菜,都不是她爱吃的,加之白日发生了那事,也没什么胃口。
正抬头,她便看到屋檐下挂着的那一笼鸟雀,才想起来有一天没给他们喂食了。
危吟眉拨了一点米粒到小碟子中,起身走到鸟笼边,将小碟子送进去。
背后忽传来谢灼的声音:“今夜的晚膳,是沈良的手下送来的?”
危吟眉愣愣地回头,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谢灼微微皱眉道:“这菜你先别动。”
话音才落地,却听那鸟笼中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叫声,凄厉无比,危吟眉一转头,便见那些片刻前还扑簌翅膀的鸟雀,顷刻便倒了大半,翅膀抽搐,不停地痉挛。
危吟眉心中悚然,面色惊变:“这饭菜……”
谢灼看着那笼死鸟,道:“饭菜有问题,他们下了毒。”
危吟眉后退一步,谁敢给她和谢灼下毒?
除了沈良、还有他背后的太子,怕是没有旁人了。
她忽然想起白日沈良说的那番话——
天子龙体抱恙,卧病在榻,时日已经无多……
从前王府里有天子派来的守卫,每月会写一信发往京中,将燕王的情况告知天子。太子一党也是畏惧天子,不敢动他们。可如今的形势,怕是天子真的快撑不住了,他们再无忌惮,百年迫不及待地要斩草除根。
从饭菜被送上来的那一刻起,外面便有无数只耳朵,在等着听着屋里的动静了吧?
危吟眉看向谢灼:“所以我们现在……”
不管是他们是出声还是不出声,太子一党杀心已起,绝对不可能轻易放过他们。
谢灼望着那笼鸟雀,轻声道:“先不要闹出动静来。”
谢灼走到她身边:“外面的人听不到我们的动静,必定坐立难安。要么是猜我们发现了他们的意图,要么是觉得我们侥幸躲过了一劫,不管哪一种他们都不会罢休。不能再留在这里了,今夜趁其不备,我便带你离开。”
今夜。
危吟眉心跳砰砰,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此情此景也不容再去想有多大的成算,只握紧他的手道:“好,我们一起走。我现在就去准备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