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慧:“或许不止......我也不知道,我太乱了,文嫣,我真的不太聪明,又爱东想西想,文嫣,你想传达什么,直接告诉我好吗?”
“有什么好乱的。”
王文嫣轻笑一声,眼神漠然投向程西梧:“那些该说的,我已经说得很直接了,你还想要我怎么告诉你呢?”
“宝贝儿,垃圾有多脏你可能想象不到,但你得接受他们存在的现实,有的时候啊,越让你三观尽毁的东西,越接近真相哦~”
恰巧到了午饭时间,程西梧憋着气想叫回苏慧,苏慧却先一步向大家告辞径直离开了客栈:“我有点困,先回去休息了。”
她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客栈大门外,身为她未婚夫的程西梧却没有陪着他一起回去,而是留在了客栈跟大家一起吃午饭。
王文嫣夹了两口菜就搁筷子了。
虞了见她要上楼,多问了一嘴:“吃这么点儿,不舒服啊?”
王文嫣:“没~水财蹲在旁边,我看着狗不下饭。”
虞了:“......”
王文嫣走后,虞了弯腰摸摸水财脑袋:“乖乖,别听她瞎说,你最可爱最下饭了。”
“呜汪呜汪!”水财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以为跟他玩儿呢,高兴地在他手掌心底下使劲儿蹭,尾巴摇成螺旋桨。
陆邀仿佛没看见程西梧黑成锅底的脸,扣了扣桌面提醒他:“好好吃饭,吃完再摸。”
虞了:“喔。”
虞了最后拍拍水财脑袋,抬头才发现程西梧脸色不对:“师哥,身体不舒服?”
程西梧勉强笑笑:“有点儿累,昨夜工作到太晚,觉没睡足。”
虞了:“辛苦,吃完饭早点回去休息吧。”
程西梧嗯了一声,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另一个话题:“了了,你还记得在国外念书那会儿,我们经常去吃的那家中餐馆吗?”
陆邀淡淡掀了掀眼皮,虞了未做他想:“记得,老板娘也是萱城人来着,怎么了吗?”
程西梧:“听说他们关门回国了,照顾孙子,仍在学校的华人学生找遍了学校附近,再也没有他们家那样口味地道的中餐了。”
虞了:“那挺好,他们年纪大了,也该享享天伦之乐,就是苦了学弟学妹哈哈,还好我们毕业早。”
程西梧:“没关系,学校附近那么多家餐厅,味道不错的也不少,你忘了,几乎每一家我们都一起去吃过。”
他提着只有他们两人参与的过去,眼神似有似无瞥向陆邀,后者仿佛只是个听故事的局外人,兀自吃着饭。
虞了笑道:“当然记得,别的都能忘,美食必不能忘。”
他夹菜不小心夹到了一丝青椒,嫌弃地抿了抿嘴,习惯之下下意识的动作,他把这丝青椒飞快放进了陆邀碗里。
陆邀看他一眼,虞了弯着眼睛笑,不知道第多少遍向他保证:“下次一定。”
“再挑食给你做全椒宴。”说罢,夹起青椒吃了。
两人一来一往,好像这样的动作已经做了无数遍,再正常不过,甚至不需要避讳旁人。
程西梧:“......”
他深吸了口:“了了,听说你之前递给宋老的设计稿被打回来了?”
事情过去太久,虞了早已经接受了现实,也不会像当初那样提起来就生气了,坦然道:“是啊,宋老要求太严,我水平没达标。”
程西梧:“我和宋老一位朋友曾经有过合作,他欠过我人情,了了,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让他帮忙跟宋老说说。”
虞了愣了一下,不确定地看着程西梧:“师哥,你的意思是......”
程西梧:“了了,我可以在工作上帮到你。”
似乎是没料到这种话会从他嘴里说出来,虞了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程西梧:“我们专业相同,所处的领域相同,无论是工作内容上还是人脉上,我都可以——”
“不用了师哥。”虞了一时啼笑皆非:“我知道你愿意帮我,但直白的说,我不需要这样的帮助。”
“能和宋老合作几乎是所有服装设计领域的晚辈梦寐以求的事情,因为珍贵,才更需要对这件事抱以最热忱诚恳的心态。”
“你动用人脉帮我,且不说宋老吃不吃这一套,就算真的行得通,我如果不能做到让大家满意,那既是对广大竞争者的不公平,也愧对宋老心血的浪费。”
“师哥,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这件事情,我得自己来。”
半晌,程西梧点了点头,没再说话,笑容显得有些苍白。
陆邀垂眸掩去淡淡笑意,将回锅肉里的青椒拨到一边。
下午下了会儿雨,到傍晚又出了夕阳,彩虹高高远远挂在山那边,阳光金灿灿铺了半个黛瓦山。
水财在泥地滚开心了,太阳一出就被陆邀逮着拎到院子里洗澡,葫芦瓢舀了水往他身上一浇,滴滴答答淌下来的全是浑浊泥汤。
虞了从外面叼着冰棍回来,厅堂里找了一圈没人,继续往后院走,一眼就看见了正在井边给水财洗澡的陆邀。
刚走过去几步,就被陆邀叫停在原地:“先别过来。”
“为什么?”虞了愣愣的,忽然不可置信睁大眼:“你是不是嫌我烦了?”
陆邀:“......什么?”
虞了正要说话,已经被冲干净泥浆的水财变身狗头钻使劲儿甩着一身的水,陆邀瞥过脸去,等它甩完了才对虞了说:“行了,过来吧。”
虞了明白误会了,乐颠颠跑过去蹲在他旁边。
陆邀往水财水上抹着皂荚水,话是对虞了说的:“我烦你了?”
虞了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我老喜欢围着你打转,我以为你烦我了。”
陆邀笑了一下。
虞了:“你笑我啊?”
陆邀:“没。”
虞了:“那你笑什么?”
“笑我们心思一样。”陆邀说:“我也喜欢你围着我打转。”
虞了雪糕咬到一半静止了。
陆邀用手臂轻轻抬了下他手肘:“雪糕要滴地上了。”
哎呀!
虞了赶紧从下面咬掉一口,甚至想用雪糕冰冰发烫的脸。
陆邀:“刚吃完饭就吃雪糕,小心肚子不舒服。”
虞了:“我中场休息了十分钟,陆老板做的糖醋鱼太好吃,我吃得有点多了,嘴里太咸,需要甜味中和一下。”
陆邀:“怪我?”
“怎么会?”虞了笑嘻嘻地:“在夸你,是真的很好吃,比我学校外面那家已经关了门的中餐馆还好吃。”
这是虞了生活中他不曾参与过的经历,笑了笑没说话。
但是架不住虞了忽然双眼亮晶晶地问他:“你知道刚刚跟我师哥聊起上学那会儿的事时,我在想什么吗?”
陆邀:“想什么?”
“想你。”虞了说,没注意到陆邀动作间毫秒的停顿:“我在想那会儿要是你也在就好了,我们每天都能一起上课,一起吃饭,闲着没事儿了,还能把学校周围能玩儿的好玩儿的都玩儿个遍。”
陆邀:“你是这样想的?”
“是啊,不过想想也不大可能,你那会儿应该还在部队里吧?”
虞了笑着说:“没事,等以后有机会,我可以带着你去,把我吃过的都带着你吃一遍。”
陆邀把水淋在水财身上,过了好一会儿,才问:“是你会回去那边工作的意思吗?”
虞了:“不会啊,顶多算是出差。”
陆邀:“和你师哥?”
“当然不是,我们不在一个工作室。”
虞了说:“说实在,我挺惊讶他今天会说出那些话的,毕竟无论哪行哪业,攀关系走后门这种行为都挺......”
有些形容词说出来不好听,虞了不想把这些词用在朋友身上,适时断了话音。
“其实他说在工作上可以帮我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也是你。”
虞了的雪糕吃光了,用木棍在地上点着玩儿:“或许这么说有点矫情,但是你真的让我感受到了很多从前没有感受过的东西,而它们都是灵感的温床,是你把它们带给了我。”
陆邀抬起头看他,虞了对上他的目光,忽然福至心灵:“我今天想起你的次数......是不太多了?”
陆邀眸色微闪:“嗯?”
虞了像个恃宠而骄的小孩,仗着受宠不会挨罚,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在交代:“其实除了这些,我还偷偷拿你和我师哥做过比较。”
这是一个很不礼貌的行为,虞了自己也知道,但他忍不住,所以带着一点点抱歉:“你应该不会生气吧?”
陆邀当然不会:“结果呢?”
“你赢了啊。”虞了笑起来:“无论是客观还是主观,你都赢了。”
陆邀顺着他的话:“什么是客观?”
虞了:“客观就是你更全能,叮当猫陆老板,而且保家卫国的兵哥哥有很高的额外加分项。”
陆邀:“那主观呢?”
虞了眼神飘了下,抿着嘴:“主观就没什么参考价值了,你要听吗?”
陆邀好整以暇点头。
虞了:“......我比较偏心你。”
都不用添加什么比赛项,陆邀只是出来参个赛,在虞了这里,他就能赢了。
他不大好意思:“是不是有点幼稚了,你不会笑话——”
陆邀:“我也是。”
虞了被打断了,没接上陆邀的思路:“你也拿我跟别人比较过吗?”
陆邀:“那倒没有。”
虞了:“那是?”
“我也想了你很多次,”
陆邀忙着手上的事,语气轻松寻常得仿佛在谈论一件家常小事:
“你不在我视线范围时,我会想你在做什么,你在我视线范围了,我会想你什么时候来我跟前,等你来我跟前了,我又会想你多跟我说说话,多留一会儿,或者我该做点儿什么让你更开心些。”
水财脑袋又被浇湿了,两个主人都在,它也不敢甩得太用力,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将几滴水溅在了忘记躲闪的虞了脸颊上。
陆邀笑了笑,抬手帮他擦去,却反将带着自己指腹温度的水渍蹭了上去。
“了了,要笑话也该是你笑话我才对。”
“毕竟跟你比起来,我想起你的次数应该要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