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池家不同,他们才是真的含着金汤匙长大,只要有池家一日屹立不倒,他们这些子孙,就只需要活着享乐就够了。
池堇年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也乐得享受祖辈的恩荫和旁人的奉承。他比谁都活得轻松自在,像是上辈子积攒下来的福报。
而沈摇光于他,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一个佳友罢了。
所以,在他猜出沈摇光和他徒弟之间的私情之后,他也是抱着看热闹的态度鼓励他——这样违背礼法人伦的事,有什么好鼓励的?但是,若有一日沈摇光和他徒弟的私情败露,沈摇光身败名裂被天下人耻笑,又关他池堇年什么事?
也算他帮了沈摇光一把吧,让他不用再担心自己和弟子的事是否会被发现,也不会再为情所困了。
丢掉一个朋友,换他此后千百年的荣耀和安逸,与他而言,是稳赚不赔的置换。
毕竟,待他兄长登上修真界之巅,领着缥缈山庄盖过分崩离析的上清宗,成为修真界第一大宗门之后,他池堇年想要什么样的朋友没有呢?
这就是他家祖训的真谛了。
池家满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旁侧,沈摇光见他许久不说话,问道:“堇年?”
池堇年转头看向他。
“在想什么?”沈摇光温声问。
池堇年看着他月光下的容颜,沉默片刻,微微露出了个笑容。
“没什么。”他说。“只是忽然想起了我兄长。”
——
按照池堇年所计算的时间,他兄长的确已经到了要动手的时候。
那酒中自然没下什么药——毕竟对修真者而言,这样轻易就能察觉的手段太冒险了。
只是以他师兄的修为,只要他吸引住沈摇光的注意力,便能够像杀死徐长老一样,悄无声息地杀死沈摇光。
到了那时,沈摇光便也是在伏南山中被隐门杀死的,拿便默认他当时是独自一人,周围没有其他目击者了。这样,命算在隐门头上,就连池堇年这个共犯都能轻而易举地全身而退。
但是,池莫年此时却被旁人绊住了脚。
一个筑基期的小修士,他有过一面之缘,就是沈摇光的那个徒弟。
那小子竟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他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神色阴鸷又冰冷。
他不知怎的,竟能轻而易举地找到他藏身的位置,这着实让池莫年吓了一跳。但是,他周围没有半点沈摇光的踪迹,只这小子一人,也教池莫年稍有些放下了心。
于他来说,也不过是杀一个人和杀两个人的区别。一个筑基期的小子,不过动动手指头罢了。
池莫年淡淡对上了他的视线。
“你是璇玑仙尊的徒弟?”他神色平静而又和蔼,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他。
面前这个他连名字都记不住的小子并没有搭他的话,只在默默看了他良久之后,问道:“你要杀我师尊?”
池莫年眉心微微一动。
“小友,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池莫年说。
可商骜却并不搭理他,接着又问:“为什么要动他?”
狂妄。
也不知是这小子初生牛犊,还是他以为靠着点天理和公道就能与他这样的前辈大能抗衡。总之,池莫年没心思教他这些道理,只能让他下辈子自求多福,早点看清天下的规则。
他神色仍旧温润和蔼,只一抬手,一道真气便直直斩向商骜。
他这样的大能出手,只这样普普通通的一道攻击,便能够让一个金丹期的修士当场毙命。
可是,他却眼看着他那道凌厉的真气斩向商骜,可商骜纹丝未动,那真气便在他面前数尺的位置停下来,继而消散了。
池莫年眉心一凛,便要后退。
可商骜根本没给他拉开距离的机会。他刚一动,他身后便有一道凶猛的结界将他拦在了原地,饶是他这样修为高深的大能,也在触碰那结界的一瞬间后背灼烫,几乎晕厥过去。
他瞪圆了眼睛看向商骜,却见这不显山不露水的小子缓步走向他,一双阴鸷的眼睛,像是深渊里的巨兽。
“我在问你。”他听见商骜平静地说。
“为什么要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