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窃本就是重罪,无论原因如何,都是要被逐出宗门的。”就在这时,沈摇光开口了。
众人皆转头看向沈摇光,等着他的指示。
便见沈摇光缓缓说道:“戕害同门,罪加一等。”
胡三悟几乎软倒在地。
“按律,该废你根骨经脉,逐出宗门。”沈摇光说。“但既你经脉已废,便不必这样麻烦了。”
说着,他抬头,对在场的弟子说道。
“传令,将剑阁峰弟子胡三悟逐出宗门,将其于宗门内的所作所为,昭告修真界各处。”
胡三悟愣在原地。
“仙尊,仙尊不可……”
他家本就是修真世家,若他只是灰溜溜地被赶下山去,也不过是缩在家族之中过活一世。可若是……若天下皆知,那便是家族蒙羞,奇耻大辱了……
却见沈摇光眼都没抬,只略一抬手,便已有弟子将胡三悟拖了下去。
他此举是有些不讲情面,但却算不上狠心,只是他从前从不爱管这些闲事罢了。
而旁侧,商骜也侧过头来,静静地朝着那个方向看去。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时看的不是胡三悟,而是坐在床沿上的那个人。
商骜利用过许多人,多得他自己都数不清。但唯独现在,他的心下是虚的,有种没着没落的感觉。
但是,这样的心虚,却又有种让他上瘾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即便心虚,也贪婪地想要再久一些,即便需要除欺骗之外,更多的不择手段。
——
此事之后,整个宗门都得知了沈摇光对他这位新弟子的重视。
商骜不过在宗门中养了几天病,便有宗门中各处的峰主、长老们前来探望。一时间,点青峰中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热闹得厉害。
沈摇光向来不爱热闹,不到一日,便闭门谢客,前来探望的和送礼物的,一概不让进来。
而这天下午,勖励堂的长老亲自来了。
算起来,勖励堂的长老也需商骜叫一声师父的,青鹤白鹤来报时,沈摇光便没将他拒之门外,而是将他请了上来。
而房中的商骜,也听见了声音。
隔着窗子,他恰能看见勖励堂的长老在院中朝着沈摇光躬身行礼,向他询问商骜的情况。
商骜心知肚明,这些人来,本就不是为了探望他的,而是借着他受伤的由头,前来在沈摇光面前混脸熟的。
他便没有起身,只百无聊赖地躺在床榻上,感受着从丹田中运转而出的真气。
他在恍惚之中到了筑基期,瞬间便感到通身轻盈,早不需要这样休养了。而他的五感也灵敏了许多,也正因如此,院中的交谈声轻而易举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想来也是商骜此番孤身一人,才让那孽障有机可乘,险些害了他的性命。”勖励堂长老说道。
便听沈摇光说:“我听闻,商骜素日在勖励堂中,也少与其他弟子来往。”
勖励堂长老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确是如此。”他说。“不过,堂中素来这般。外门弟子们每日同吃同住,关系自然亲厚些,其余的弟子们,也常常按所居山峰不同,各自来往。毕竟嘛,同峰的师兄弟们朝夕相处,亲厚些也是正常的。”
躺在床榻上的商骜皱了皱眉。
窗外的沈摇光似是凝神在听,没有言语。
“老夫此番,也是有这样的担心。”长老说。“商骜或许,也需要几个亲近的同门。同龄人嘛,素日里又是一起修炼,自然渐渐便亲厚了,在外也有所照应倚仗。”
商骜听着这话,缓缓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他看到,窗外的沈摇光沉吟着点了点头,表示听到了,又问道:“今日来此同我说这些,是您自己的意思吗?”
那长老哈哈一笑。
“来探望商骜,自是老夫的意思。”他说。“不过来之前,宗主也曾见过我,询问了那日的情况,与我说起这个。老夫深以为然,便代宗主转达了。”
便见沈摇光也微微露出了个笑容来。
“师兄总爱操这些心。”他说。“你说的话,我自会考虑,辛苦您走这一遭了。”
那长老连连说不敢,略寒暄两句,便告辞离开了。
沈摇光目送着他走,接着便转身回了洞府。
院中一时间空落落的,只剩下坐在床榻上的商骜,看着那片空地,若有所思。
皇宫之中,即便是亲生兄弟,也会为了那点资源斗得你死我活。商骜早习惯了,按说也不该在此时,起什么独占的心思。
可是现下,他心头却静静地盘算起来。
就好像,现在再有另外一人唤沈摇光师尊,而沈摇光也如待他一般待那个人,于他而言,便是什么无法忍受的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