勖励堂中的弟子们忌惮商骜, 即便稍有意见也不敢随意表露,自然是因为他身后的沈摇光了。
即便他是个默认废灵根的五灵根,那也是璇玑仙尊座下的首徒, 代表着点青峰的颜面。若璇玑仙尊当真宠爱这个徒弟,那么即便他一辈子都无法引气入体,也是他们谁也不敢招惹的。
可是几日之后, 风向便渐渐变了。
勖励堂中有传闻, 说璇玑仙尊自从收了这个徒弟进门之后,便闭关不出, 再没有见过他。而这个徒弟, 活得还不如外门弟子有人关照, 每日独自来往于点青峰和勖励堂。
上清宗的弟子们从没见过这样不受师尊待见的弟子。
想来也是吧?那么多人面前,璇玑仙尊金口玉言,想必话说出口就后悔了。可璇玑仙尊为人善良, 没有将这人赶出点青峰, 倒是自己关起门来, 再不见他了。
自然,弟子们心里多少都存了幸灾乐祸的心思, 毕竟勖励堂中的所有人都比商骜天资好, 可却没有一个人比商骜地位高。
几日下来,商骜便被勖励堂的弟子们孤立起来,嘲笑讥讽的声音也渐渐多了。
而与他不同的是, 那位胡姓弟子渐渐声名远播。
他名为胡三悟, 父母起的这个名字也有些仙风道骨的讲究——是要他悟天, 悟地, 悟道。他家本就是仙门世家, 灭雍朝时又对新君颇有助力, 故而这些年富可敌国。
胡三悟原本根骨就好,即便不是万里挑一的单灵根,那也是千百人中都算得佼佼者的双灵根。赵元驹的剑阁峰虽不比沈摇光的点青峰有名声,可赵元驹而今也是上清宗修为最高的大能,除却闭门从不收徒的沈摇光,也便是他门下最风光了。
更遑论而今赵元驹闭关不出,招纳新弟子的事都是他座下首徒安排的。因怕不合赵元驹的心意,因此只在新弟子中遴选了不过五个,放眼整个勖励堂,那是凤毛麟角。
而最惹人注目的是,因着家学渊源,胡三悟入门之前,便已然引气入体,算得上是个修士了。这在勖励堂中都不常见,旁人还在一边读书打坐,一边寻找天地灵气在何处时,他身上的气息,已经勉强能在经脉中运转了。
他又出手阔绰,身边又有不少因着他的家室名声贴上来的拥趸,几日下来,也渐渐成了勖励堂中的风云人物。
而在他的带领之下,商骜在勖励堂中愈发没人敢接近了。
人人都知道先生们只管教习,不管其他,管教们素来有诸多琐事,也不会去管这些不违反勖励堂章程的小事。而胡三悟等人,而今在勖励堂中已然是横着走了,众人也自不敢违拗他们的心思。
勖励堂中每日都会留弟子轮值打扫,而今日,本该是胡三悟身边一个形影不离的弟子留下。
可就在商骜正要离开的时候,几个弟子挡住了他的去路。
“商师叔。”其中一个弟子阴阳怪气地道。
商骜抬眼,目光静静地扫过他们。
不认识,也并不眼熟。这几日他风言风语听得不少,却也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们一眼。
他没有出声。
这些人几天下来都没听见商骜说过一句话,此时也确实没在意。
刚才开口那人说道:“今日轮到您轮值,您走什么啊?”
商骜没有言语,只抱着手里的书册,侧身准备绕过他们。
轮值的名册写得清清楚楚,怎么会是他。
可是,他刚往旁侧走了一步,便被其中一个弟子推着肩膀,将他搡了回来。
“你干什么?”那弟子说。“想走?”
见着面前这人一声不吭的,除了刚才那一眼之外,连看人都不敢,眼前几人也愈发嚣张起来。
另一个弟子说道:“说了,今日是你轮值,没听见吗?”
又有个弟子说道:“把学堂里打扫干净了,明天先生来,别让他不满意。”
这几个人这些天唯胡三悟马首是瞻,也得了他不少好处,一看便不是潜心悟道的人。这种欺软怕硬的,最喜欢碰到商骜这种不吭声的闷葫芦,就算是挨欺负了,也是把打落的牙齿咽进肚子里。
此时学堂中的弟子已经几乎走干净了,只剩下了他们几个。就在这时,旁侧传来了胡三悟的声音。
“行了。”他说。“你们围着商师叔,让他怎么干活呀?”
几个人哄笑着散开了。
胡三悟本坐在桌上,此时跳下来,朝着商骜的方向走来。
“我们就在学堂门口练剑,你别想耍花招,打扫干净了学堂再出去。”他说。“就算您是长辈,也不能不遵从学堂里的规矩,是吧?要是打扫的不干净,我们先替管教来教训你。”
说话间,他停在了商骜面前。
“你要是识相呢,就乖乖打扫。”他说。“要是不服气……”
他看着商骜,嘴角露出了个嚣张的笑。
“就去找璇玑仙尊,去告状呀。”
——
商骜接连在学堂中打扫了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