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匆匆抹了一把嘴角,说:“沈宿哥别急,我没事,只是此处的空间阵法太过霸道,我强闯了几次,也进不来……”
说到这儿,他趴在窗上急道:“沈宿哥,我是来救你的,你出得来吗?”
“胡闹!你既不知这时何等阵法,为何还敢强闯!”沈摇光担忧极了,冷声训他。
池鱼却狠狠摇了几下头:“我来救你,沈宿哥,我顾不得这些了。”
“你是与池宗主一起来的?这里戒备森严,你怎么闯得进来?”
“我借口牵引灵兽,路过杂役所在的那座山,偷了一个侍女的腰牌。”池鱼说。“这里的守备都是鬼修,他们只认得腰牌上的气息,不认识人,所以我才能到这里来。”
听他这么说,沈摇光心下一惊。
即便鬼修只认得侍女腰牌,但他几日观察下来,侍女们通常各司其职,来到他寝殿的时间也极其严格,从没有误差。
池鱼即便拿到了腰牌,在不该来此的时间通过了鬼修的关卡,也一定会被商骜发现的!
面前的池鱼尚且浑然不觉,手中掐诀,汇聚真气,便又要朝着寝殿的结界攻来。
“池鱼!”沈摇光连忙喝止住了他。
“沈宿哥?”
“你既叫我哥哥,便听我的话,好吗?”沈摇光道。
池鱼点头:“沈宿哥,只要你一句话,今日我便是死在这里……”
“不是要你死。”沈摇光连忙打断他。“你一路来,即便小心谨慎,也定会留下踪迹。此处看守的都是鬼兵,难以应付,若此刻来抓你,我无法护你周全。”
池鱼连连摇头,沈摇光却坚持说下去。
“我出不去这里,以你的修为,也无法与商骜抗衡。你即刻回去,装作无事,保全自己,不要担心我。若有机会,我一定设法离开这里与你相见,好吗?”
他这话虽说听起来冷静又自信,但他却心知肚明不过是拿来哄骗池鱼的罢了。以他如今的境况,怕是活着走下九天山都不能。
池鱼似乎也听出了他的安慰,眼眶渐渐红了。
“沈宿哥,我不能丢下你。我央求我叔父带我来,也是为了来救你……”
池鱼向来胆小爱哭,沈摇光是知道的。当年他在睥睨口中救下他时,这孩子便已被吓得胡言乱语,瑟缩着一动不动。
但这样胆小的少年,却敢在重重鬼兵把守下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要救他出去。
多年下来,沈摇光早将池鱼当做自己的晚辈,看他这样,也难免心疼着急。
“别急,池鱼,我如今性命无虞,你不要怕。”沈摇光沈摇光的眼眶也烫了起来。他声线清冷,此时放柔了声音,如晚风拂过水面,凉凉的,好听极了。
“沈宿哥……”
“听话。”他说。“我何时骗过你?”
池鱼眼眶通红,眼看着就要落下泪来。
“快走。”沈摇光坚定地说。
池鱼却还是不愿走。
沈摇光只好哄他:“我此番醒来,记忆全失,只记得刚收商骜入门时的事了。我留在这里,也是为了查清当年发生的事,所以你不要添乱,快点离开。”
“沈宿哥……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池鱼惊道。
“我不是还记得你吗?”沈摇光安慰道。
池鱼的眼泪吧嗒掉了出来。
“沈宿哥,那你就更不能留在这里了!全是他害的你!他害你至此,把本该属于你的东西全抢走了,还让你背负骂名,使全修真界以你为敌!他让你落到这个地步,还要将你掳走关起来,可恨他……啊!!”
刹那间,血光翻涌的黑色光芒大盛,几乎将半边湛蓝的天空都遮挡住了,天地间霎时昏暗的一瞬。
那强大的气息直扑向池鱼,沈摇光尚未回神,便见那黑红光芒如同贯日白虹,猛地撞向池鱼。
像是骤然爆炸的烈火,映照在沈摇光的眼中。
“池鱼!”
他猛地扑在窗上,便见光芒褪去后,黑红交织的真气化作粗壮的绳索,如同吐信的毒蛇,将地上的池鱼狠狠捆缚起来。
而池鱼双眼紧闭,已不知生死。
沈摇光许久才回过神来,他的手死死按在窗上,关节已经因过度发力而苍白颤抖。他紧紧盯着池鱼,想从他身上看出一点生命的迹象,最终却全是徒劳。
他慢慢抬起眼,视线已经被一层水雾模糊住了。
在模糊的视线里,他看到了商骜的身形,挺拔地立在不远处。
他缓缓收回掐诀的手,如闲庭信步般随意慵懒。
“池宗主,这就是你教出的好晚辈么?”沈摇光听见了商骜的声音。
冰冷彻骨,凉得他遍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