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此时，李荆芥在前方站定，高声道：“今天在这里歇会儿吧，正好附近有不少灵草，我们也可以收集材料。”

苏红栗已在空地上支起丹炉，看上去打算在此炼制丹药。

荀枫：“那我去找水源。”

楚在霜连忙趁机脱身，一溜烟地往那边蹿：“我也去准备一下，没准能烤个鸭什么的。”

浦荣好奇道：“烤鸭？”

斐望淮面色和气，娓娓道来：“仙友有所不知，她以前在红尘泽修炼一段……”

“行了，不聊了。”楚在霜看不下去，一把将斐望淮拽走，“过来陪我打猎！”

没过多久，其他人在空地处驻扎，两人带剑出来打猎，准备在森林中寻些鸟禽，为待会儿烧烤做准备。

芳草萋萋，流水潺潺，森林中听不到鸟雀鸣叫，唯有小溪在鹅卵石间叮咚作响。两人顺着溪水往里走，用无我剑感知周围灵兽，四处搜集起需要的材料。

楚在霜眼看他背部挺直、走在前方，她手捏一根树枝随意拨拉，又思及李荆芥方才评价，好笑道：“不愧是魔尊大人，现在面对诸多仙修，都喜怒不形于色，甚至还能谈笑风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她就知道他惯会记仇，确实不对浦荣冷脸相待，反而换种方式欺负老实人！

斐望淮：“我可不会那么幼稚，连几个仙修都容不下。”

“……不，你就是那么幼稚。”

他嗤道：“一个连当地习俗都不明白的修士，怎么会跟他一般见识。”

斐望淮上回依靠梦境，跟楚在霜互通过记忆，两人的过往都没有藏私。他知道浦荣曾经闹出误会，确定她和浦荣坦坦荡荡，加上莲华宗免不了跟黎晖殿打交道，自己再计较反而显得小气。

过去，他没法确认她心意，胸腔里的心悬起，唯恐有朝一日被取而代之，自然就显得冷硬而不近人情。

现在二人心念互通，当然就要考虑别的，比如她和黎晖殿的交情。

楚在霜见他嘴硬，她连连摇头，故意逗弄他：“啧啧，也不知是谁以前语出威胁，还在屋里火烧五彩绳结。”

斐望淮听她旧事重提，他脸上显露一丝别扭：“今时不同往日，那时是那时，现在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现在再斤斤计较，岂不是不相信你。”

他睫毛忽闪，听她连番追问，索性停下脚步，转身牵住她手。

阳光挥洒，经过密叶裁切，在斐望淮身上铺满斑驳的光影。他难得没浸润在月色下，芸水袍在暖融融的日光下更为洁白，连带目光都澄澈而柔和，有种鹤立溪边的挺拔风骨。

触及他温热掌心，楚在霜内心一动，忽说不出话。

或许他们以前相隔太多，不是传魂入梦，就是仙魔阵营，老有别的东西横在中间，即使心意相通也常有牵挂，只能在互相试探里将情愫反复煎煮，连带他也频出尖锐之词，妄图用此来确认什么。

但现在却不一样，二人能自然而然五指紧握，挥却刀光剑影的战场，沿着清澈的水岸漫步。

“少想忽悠我。”她故意用力捏他一把，“那你还阴阳怪气人家，别以为我听不出来。”

他现在倒装得大度，方才分明不是这样，没准魅族就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专门使些小手段迷惑人心，以此掩盖自己茶香四溢的发言及做法。

“我又没有说错，相信你和提醒他，也不是一码事儿。”斐望淮见她没被糊弄过去，他轻啧一声，淡淡道，“他本来就没法跟我比，还是早点醒悟比较好。”

虽然他不介意黎晖殿的人同行，但更不介意早日将对方敲退。

“怎么不是同一水平？”楚在霜听他颇为傲气，既好气又好笑道，“放下你的身段，你有什么了不起。”

斐望淮闻声瞥她：“放下我的身段？”

“对。”

他见她微扬下巴，失笑道：“……好。”

楚在霜还没来得及回声，便见他缓慢俯下身来，触碰到一片温热的雪。潮湿，柔软，缱绻，循序渐进，引人上钩，直至鼻尖被熟悉的松雪味道溢满。

清浅气息快要使人融化，像是故意让她浅尝辄止，肆无忌惮地搅乱吐息，却在眨眼间轻巧撤离。

她眸光微颤：“……这是放下身段？”

“对。”斐望淮盯着她润泽的唇瓣，挑衅道，“还要放么？”

“……”

看来用语言教化魔修毫无效果，此人只能用无我剑及行动才管用。

无我剑顺势伸出，正义的释厄仙尊没有答话，反而狠狠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