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得不太熟,杏眼睁开,双眼皮的褶深深陷下去,显得眼睛愈发圆,攥着晏辞衣服,一脑袋蹭进他怀里。
晏辞摸摸他脑袋,语调低缓,“刚刚就醒了?”
“嗯……”夏稚年模糊不清的应一声。
晏辞坐起身,从床头柜底下的小橱里拿出药箱,找到消炎药,又接了杯温水,递给少年。
“等消炎了一定要拔,不能再拖了。”
少年扁扁嘴,接过药吃了,没说话。
他不舒服,闷头又扎进晏辞怀里,发烫的侧脸在他颈边乱蹭,想找个清凉的地方。
晏辞揉揉少年头发,干脆单手抱着人起来,找出冰袋,把另一手手心弄凉,再贴到少年侧脸上。
“这样好点么?”
“……嗯。”
夏稚年侧脸蹭了一下,琥珀色眸子半睁着,被这凉意弄的清醒精神一点,伸了伸手。
“直接把冰袋给我吧,我贴脸上,你别过手了。”
晏辞笑一下,“乖,直接贴太凉了。”
“那我去找个毛巾,把冰袋裹起来。”
大半夜的,夏稚年彻底清醒,撑起胳膊,想从男生怀里爬起来。
晏辞笑笑,伸手扣住他少年往怀里一拢,面不改色,和缓道“家里没有毛巾了。”
夏稚年“……??”
哈?
少年一脸懵。
晏辞唇角弯起,再把冰凉的手心贴上去,温润道“没有毛巾,要贴,贴我。”
夏稚年“……”
好家伙,您一个大活人,还要和毛巾较劲?
少年直接让他整笑了,眉眼弯弯瞥过去一眼,捉着他手腕贴上来。
夏稚年发炎了两天,终于消炎。
晏辞本来想买套设备放到别墅里,直接在别墅把牙拔掉,不用去医院,但得知有些专业机器,别墅不具备安装条件。
好在夏稚年虽然不喜欢医院,但自打车祸前那次,在医院收了一大盒的祝福信之后,就没以前那么抗拒了。
磨磨蹭蹭还是被晏辞拉去。
拍完片子,躺上手术床,长长的麻药针扎进去,医用钳夹着牙开始往外拔。
夏稚年不清楚具体怎么拔的,不疼,但拔牙医生劲儿是真大。
牙被拽着,大力传来,整个上半身都被掀起来一点,惊恐睁大眼。
“!!!”
我giao我giao!
这他喵!
晏辞在边上握一下他的手,缓声安抚,“乖,一会儿就好。”
医生年纪不小,呵呵笑着,“小同学,别害怕,你这牙根深,拔完就好了,不然一遍遍发炎,还会把边上的牙顶坏。现在不疼是吧?”
夏稚年张着嘴唔唔一声。
疼倒是不疼,但多少有点瘆得慌。
医生手法很娴熟,十几分钟拔完,在伤口处垫上止血棉。
“咬紧,四十分钟后吐掉。”
他看向边上的晏辞。
本来拔牙是不让人陪的,这个小伙子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上面领导直接让进来了。
瞧着倒是对拔牙这个在意的不行。
医生笑笑,“麻药过了可能会疼,可以吃止疼药,但不能多吃。你带着他,去打消炎药,一天两针,打三天。”
夏稚年“?!!”
三天?!
晏辞应声,“好。”
夏稚年眼睛溜圆,被晏辞捞起来。晏辞瞧着他圆滚滚的眼睛,笑一下,“乖,可以回家打。”
“唔唔……”为什么打这么多啊。
少年咬着止血棉,出不来声,闷闷哭唧。
拔完牙当天就要打一针,回到别墅,医生已经在等,二话不说,上来就扎了一针。
夏稚年欲哭无泪。
吐了止血棉,但伤口偶尔还是会出点血丝,麻药劲过了,整个半边脸开始疼。
他躺在床上,左脸疼,右手扎着针,可怜兮兮平躺着,一动不动。
晏辞瞧他一眼,摸摸脑袋,握着冰袋捂凉手心,贴上他侧脸。
少年哀愁的哼哼,可怜吧唧的,他心尖微软,轻笑一下。
“乖,忍一忍。”
“唔唔。”
疼。
夏稚年伤口疼,说不出话,惨兮兮的。
晏辞重新握了下冰袋,撑在少年上方,俯身亲一下。
“??”
“唔唔。”
亲什么亲。
夏稚年抬眼瞧着正上方的俊脸,男生眉眼清隽,唇角微弯,俯身又亲一下。
来来回回的亲昵。
“……”
夏稚年哼不出声了,眨巴眨巴眼,圆溜溜的瞧着他。
“唔唔?”
干嘛亲我?
少年模样乖软。
晏辞顺着他音调猜出语意,唇角弯了弯,“怎么,男朋友不能亲?”
夏稚年“唔唔……”
亲倒是能亲。
少年杏眼圆圆的,琥珀色眸子干净清澈,闭着嘴,安安分分的躺着,但视线交错,眼睛乱看,又不那么安分。
活泼的很。
晏辞轻轻笑一下,俯身又亲亲他,脑袋里不可抑制的想到,年糕团子刚车祸那会儿。
也是这样,躺在床上,手背扎着针。
他去亲躺着的年糕团子,和他说话,却得不到丝毫回应。
房间里安静的让人心悸。
“唔唔,唔唔唔唔唔。”
晏辞,你手心热了。
夏稚年脸颊感觉不到凉意,哼唧出声。
晏辞轻笑一下,握握冰袋,重新贴上少年脸颊。
现在不会了。
以后也不会。
他的年糕团子,健康,活泼,永远明媚灿烂。
夏稚年见他不说话,歪歪脑袋,抬眼瞧着他。
……黑芝麻汤圆想什么呢?
出神成这样。
他眨眨眼,肩颈用力,仰起头,“吧唧”亲在他嘴上。
“……哥哥?”
他勉强张开嘴,模糊不清的出声。
晏辞回神,摸摸他侧脸。
“怎么?”
夏稚年稍稍笑一下,杏眼清凉,漾着光,“你再……再亲亲我。”
不管想什么,他都在这里。
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