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刃,燃烧!”祁洧看着四面八方蔓延的藤蔓开口道。
无数风刃从天空中形成,将那一片藤海劈的七零八碎,火焰如同在其上浇了滚油一样灼烧了起来,腾起的火焰将大半边天空都染红了,将冯延直接吞噬了进去,不少异能者摇摇欲坠,直接落入了其中。
祁洧转身欲离开,四面的建筑纷纷颤抖,无数高楼被土层推着拔地而起,拦住了四方的去路,火焰顺着土墙挤压爬高,将空气灼烧的微微扭曲。
雷明的身上已经蒸腾出水分,祁洧往上飞去,可是土墙却直接合拢,将这里形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
空气几乎是转瞬间灼烧一空,祁洧看着下面的火海道:“移动。”
大量的水却在此刻蓦然蔓延,无数灼热的蒸汽腾起,祁洧松开了雷明,出现在了包围之外,脸上身上却已经带了灼烧的痕迹:“疯子!”
“我就是疯子!”冯延从包围的土石之中破出,手上提着雷明早已不知死活的身体,却在手松开对方的脖子时,一道雷球从对方的体内抽出,蓦然了他的掌心之中,“哈哈哈哈哈……你想试试是你的言灵快还是我的力量更快吗?”
雷明的身体坠落入了水汽之中,大量的蒸汽蔓延出来,几乎是瞬间覆盖了这一片区域。
灼热的温度蒸腾在其中,原本守在旁边的人再度后退撤离。
祁洧一时分辨不出方向,只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破空声:“移动。”
藤蔓穿过他原本的位置,却直接朝着他现在的地方蹿了过来。
“风!”祁洧说出,风声呼啸,一丝电光在水雾之中跳动,蓦然一道雷霆仿佛从天空之中贯了下来,直直的穿过了他的身体。
风驱散了水雾,祁洧落在地上,口鼻之中喷涌出了大量的鲜血。
“嘿嘿,哈哈哈……”冯延落在地上,呼吸急促,浑身都有些震颤,状似癫狂的走了过来,“我可以失误无数次,但你只能失误一次。”
“爆裂!”祁洧撑起,吐出了一口鲜血,冯延的四肢在一瞬间爆裂了开来,让他的血液飞溅,直接跪在了原地,“凭你也配。”
“凭我当然配……”冯延爆裂的身体溢出了鲜血,却在迅速恢复着,在祁洧放大的眼睛中,他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笑道,“我说过,我是全系,全系里面包括治愈系!”
“当初那个治愈系异能者死亡是你做的?”祁洧想要起身,却发现四肢都被蔓延的藤蔓控制住了,“他可是你的人。”
即使是言灵,也是以消耗力量为代价的,人类远达不到神的境界。
“所以我让他融进了我的身体。”冯延朝他走了过去,“现在你也可以……”
“哈哈哈……”祁洧笑的胸腔震颤,却被一道从地面凸起的土刺穿透了心脏,大量的血液涌了出来,让他的眼前一阵发黑,“混乱!”
这是他最后的力量。
冯延脚步一滞,雷霆和火焰从身体内蓦然泄出,可就是这迟疑的一步,地面上的藤蔓蓦然断裂,一道黑影掠过,将祁洧从原地带走了,直接蹿向了远方。
“影阁?!”冯延伸手调动力量,之前强压下去的雷霆却蓦然反噬,让他在空中喷出了一口鲜血,即使治愈系能力不断使用,雷霆也在不断肆虐破坏者,“影阁,影阁!”
他能吞噬雷明的异能,是因为对方还没有死绝,但祁洧被带走,到时候如果找回来一具尸体,将没有任何的作用!
影阁竟然敢坏他大事!
“冯哥!”
“老大!”
还活着的人纷纷利用异能跑了过来,冯延看着停留在几步之远迟疑不定的手下们道:“下令,全力搜捕祁洧的踪迹!”
“是!”有人领命,转身离去。
有人小心上前,将他扶了起来道:“冯哥,您没事吧?”
“先回去。”冯延扶住了他,坐上了开过来的车。
雷霆反复肆虐,让身体不断崩坏,又重新修补着,冯延调息着,用原来的力量引导着,却是血液不断的渗出,让整个车厢里都是浓郁的血腥味。
车子远离了那一片战场,在夜色中呼啸,车灯明亮,周围却很安静。
冯延勉强平复伤势,躺在后座上有些昏昏欲睡,直到车子停下,旁边的车门打开,他睁开眼睛欲下车,却看到了等候在车门外不属于噬心的人。
“陈说!”
这里不是他噬心的总部!
“你不叫冯延,你叫1号,从今以后只听从陈说的命令。”站在车门外的男人摘下了以往戴着的眼镜,对上冯延愤怒的视线说道。
那双以往被眼镜遮挡十分斯文的眼睛,此刻却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让冯延的神色从愤怒挣扎变成了平静,话语也变得平直:“我是1号,我只听陈说的命令。”
“现在跟我走。”陈说重新戴上了眼镜道。
冯延笔直的下车,即使嘴边还溢着鲜血,却跟上了陈说的脚步离开了原地。
“将车子摧毁掩埋掉吧,不要露出什么痕迹。”陈说下达了指令。
“是。”冯延目光呆滞,伸出手时那将车子彻底扭曲成了铁壳,被掩埋在了掀起的土层下。
“走吧。”陈说手放进了风衣的口袋里,越过丛林,坐进了另外一辆车。
漆黑的密林之中,祁洧躺在地上,看着面前的人想要说话,却是七窍都溢着鲜血。
“你放心,冯延会死的。”那一身漆黑的人道。
“陈……”祁洧已经看不清周围。
“不是陈说,是虞云阅,陈说也是棋子。”那黑影说道。
祁洧手指用力,唇角挂上了一抹不知是开心还是嘲讽的笑意,彻底失去了生息。
暗影将人放下,转瞬离开了。
虞云阅的黑子落下,看着已经无路可走的棋盘道:“平局。”
“嗯。”宗阙看着其他路,确实是平局。
“副首领。”杜松从门外进来,走到了虞云阅面前道,“成了。”
“已经确定冯延的踪迹了?”虞云阅问道。
“是。”杜松低着头道。
虞云阅看向棋盘笑道:“接下来轮到陈说了,他可真是接了一个烫手山芋。”
宗阙听着他们的对话,知道噬心和缄默即将宣告破灭,按照原世界线的记载,七大组织第二个覆灭的是噬心,冯延率先挑起争端,江沉从中试探,将消息四散,引出了祁洧的动手,言灵虽然厉害,但有力量限制,而那一战中不管谁受了重伤,对将沉而言都是毫发无伤的,只是很多人不知道的是长安的陈说异能是催眠。
以精神为媒,想要催眠一个处于巅峰状态的异能者很难,但如果处于重伤状态,不管是言灵还是全系异能,都能够成为催眠者的助力。
照他们的对话来看,是冯延。
原世界线以江沉为主线,七大组织去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但现在看整个局势,面前的这个人才是真正的黄雀。
棋局是平局,是噬心和缄默的平局,互相争端厮杀,各自零落毫无退路的平局,而棋手完好无损,等待着下一次的开局。
宗阙的思维穿插了世界线,虞云阅让杜松下去后看向了正在收拾着棋局的男人笑道:“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今晚的局看起来让你很满意。”宗阙将棋子分两边放好道。
“也算不上满意。”虞云阅笑道,“只是预料之中的事而已。”
“你想要的不是心盟的崛起。”宗阙看着他道。
对方的棋下的很好,只需要赋予那些人想要的东西,足以让这个世界混乱。
江沉,冯延,陈说,每一步都是算计好的。
“当然不是,让它崛起有什么意义吗?”虞云阅捻起了一枚棋子,总是含着笑意的眸变得冰冷而阴沉,“这个世界早已经烂透了。”
欲望,权力,欺辱,疾病,争端,只有用雷霆的手段将其彻底覆灭,才能从泥土之中开出新生的花朵。
宗阙看着他毫无光芒的双眼,思索着他的遭遇,到底是什么让他变得厌弃这个世界。
“不是遭遇,是它本身就已经岌岌可危了。”虞云阅唇边勾起了笑容道,“你瞧,我一直待在这里静静养病,甚至没让心盟出手,它就已经混乱不堪了,你让我要怎么喜欢它呢?”
“天色很晚了,早点休息。”宗阙看了一下表起身道。
他不知道他的遭遇,所以没办法劝他停手。
即使他收手,这一场混战也是所有人希望而不可避免的。
虞云阅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转眸看向了窗外,即使层层的乌云遮挡,也还是能够寻觅到月色汇聚的地方。
但即使如此,它也是清冷孤寂的。
“首领。”杜松进来提醒道,“宗医生已经走了,您该睡觉了。”
“杜松……”虞云阅轻轻开口道,“祁洧死了。”
杜松面色迟疑了一下:“这个属下不知道。”
“是影阁的人动的手。”虞云阅转眸看向了他道。
杜松身体一僵,对上了他的眸,拳头握紧道:“影阁?”
“你不知道吗?”虞云阅看着他笑道,“你的首领下的命令,你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收到?”
杜松浑身僵硬,背在身后的手酝酿着力量道:“首领……”
而下一刻他的脖子上就架上了一把利刃,让他的脖子被迫后仰,那双眸中却多了几分了然:“是您的人?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来我身边的第一天。”虞云阅起身,走到了他的面前,解开领扣,寻觅着他脖子上的痕迹道,“影阁的易容术真是厉害。”
杜松瞳孔收缩:“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留着我?”“因为看人演戏很有趣啊。”虞云阅揭下了他那里的面具道,“而且最开始我们是殊途同归的,通过你让影阁办事也方便很多,但影阁已经入局,我不能把你再留在身边了,真正的杜松呢?”
“当然已经死了。”杜松荒凉的笑了两声,“您的演技也不错。”
“我也这么觉得,可是有一个人总说我的演技有破绽。”虞云阅把玩着那张面具道,“可是你看,你从一开始就被骗的团团转,尽心尽力为我做了这么久的事,辛苦你了。”
杜松的呼吸颤抖,神情抽搐,看着面前的人笑了两声:“不辛苦,咱们早晚都会再见。”
“说的也是。”虞云阅却不见恼怒,笑着抬了一下手。
杜松的脖子被抹,被那道暗影拖了下去。
面具被放在了桌子上,虞云阅洗了洗手,走进卧室关上了房门。
他早已无所畏惧,甚至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
夜色很深,宗阙却还待在实验室里做着研究,他的动作有条不紊,时针一点一点的跳过了十二点,却不见他停下来去睡觉。
【宿主,你不困吗?】1314问道。
【暂时睡不着。】宗阙观察着培养皿中的生物迹象道。
其中的生命很活跃,每一个都在挣扎着活下去。
【宿主,你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1314觉得宿主的心情应该是不太愉快的。
【你那里有什么东西能让人想要活下去吗?】宗阙问道。
这个世界的确混乱,想要从上而下的治愈它的确不太可能,异能者早已习惯了高高在上,不会让渡手中的权力,并非为首者能一力改变。
如虞云阅所说的,也是江沉目前所做的,江沉是想摧毁所有异能者组织,而虞云阅则想要拉上所有肮脏污秽的权谋争端一起沉入地下。
在他的眼里,江沉并不是救世主,他同样是权力争端的一部分,当一个人爬到了顶端,会走上跟现在异能者首领一样的道路。
但世界必须以力量去维持秩序,而现在的矛盾与争端是因为不公平,也是因为混乱而缺乏集中的力量。
但不论权力如何变迁,那个在花树下笑的风华绝代的人都存了死志,宗阙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他可以治好他的身体,但没办法将他的心解救出来。
如果怀揣着痛苦和怨恨而死去,太过于悲哀。
【宿主,心病需要心药医的。】1314说道,【这种东西没有的卖,不过可以篡改记忆。】
感情在本源世界也是不可售卖的东西,那种东西很珍贵。
【算了。】宗阙收起了培养皿道。
那一份记忆痛苦也好,失望也罢,擅自篡改都是对对方的不尊重,他不喜欢自己的记忆莫名其妙的缺失一块,对方应该也不喜欢。
【宿主,您之前不是说尊重他的选择吗?】1314问道。
宗阙上好了锁,轻沉了一口气道:【我反悔了。】
那个人眸中没有任何光亮,只剩下一片死寂的时候,他发现他不想让对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可他虽然能够窥探到对方的心理,却发现不管怎么研究,都找不到能解决那一方方面的办法。【既然反悔了,那就赶紧追。】1314撺掇道,【把他抱回家,锁到家里rua秃他!】
宗阙觉得它的前半句还算是靠谱,后半句就开始放飞自我。
但怎么追求一个人?给他想要的一切,但偏偏他想要的,他给不了。
……
宗阙入睡的时候已经到了一点,深夜寂静,连虫鸣声都停了下来,花室深处,躺在黑暗之中的人却是眉心紧促,却又无法从睡梦中挣脱出来,额头上渗着密密麻麻的冷汗。
“怪物,一个小怪物……”
“他是吃人心的怪物。”
“他就是人家说的肚子里的蛔虫吧。”
“他是虫子变的,好恶心……”
血液溅落,到处都是血,那些闯入的人比丧尸还要狰狞。
小手被握着,可握着他的手好像也是粘腻的,透着很难闻的味道,然后将他塞进了一个小小的洞里,用杂草盖住。
“待在这里不要出声,妈妈一会儿就回来……”
“才不是。”那稚嫩惶恐的声音道。
她要引开那些人,她不会回来了。
“听话,不要用你的能力。”她摸了摸他的头,将他塞回洞窟里转身离开,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洞窟很小,夜色很深,风吹草动,阵阵脚步声夹杂着心声。
“应该是读心术。”
“烦死了,躲哪儿去了。”
“要是我先找到,那就是一个大功。”
“那女人真是到死都不说。”
那些人四散着,又陆续离开,他不敢动,一直待在那里,再次醒来时却看到了洞口狰狞的脸,那是丧尸,他不断用嘴探着洞窟,就差一点儿就能咬到。
“救……”眼泪滑落,喉咙中却几乎失声。
躺在床上的人眼泪不断滑落,却无法从梦魇之中挣脱,呼吸被哽住,几乎上不来气。
宗阙施着针,将他的呼吸打通,可陷入沉睡的身体还在不停的颤抖。
他是在睡了一个小时后被突然叫醒的,那道暗影的刀落在他的脖子上,伴随着系统的大呼小叫,让他从睡眠中醒来,然而什么都来不及思索,匆匆赶来时对方的情况已经糟糕到了极致。
梦魇唤不醒,强行让他醒来可能会疯,他能做的只是控制住他斗转急下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