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任凭杜兴岳他们实验室怎么张扬,她都毫不在意,这天林望舒过去单位,胡教授又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大概问起她项目的情况,之后那语气就不太好了。
胡教授没明说,但是林望舒明白了,看来对方已经在提交上去,要申请经费,甚至已经走到了一定的流程了。
叶均秋听说这个,半天说不出话来,之后问:“我们就这么算了吗?他们不可能做出来的,他们肯定抄袭了我们,我们有证据可以表明我们比他们更早!”
林望舒却很淡定:“你就继续把我们的项目计划书完善好,把理论基础的验证部分写好,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成功,至于他们,不过是魑魅魍魉罢了,他们的项目不可能成功的。”
旁边李红柱皱眉:“如果他们申请到经费,那还能撤销吗?”
林望舒:“对自己有点自信,我们的计划书完整版已经在我手里,我也有备份,不怕。你们两个潜心研究项目,对付他们的事,我来,放心好了,咱怎么着也不能吃这种亏。”
李红柱见此,也就道:“小林老师说得对,我们踏实干我们的。”
林望舒:“对,好好干,至于有人搞心眼,咱也不是没心眼的人,真再闹,我们也跟着闹,谁怕谁?”
当下研究室里大家伙也就踏实下来好好干,不再去搭理杜兴岳那一群人了。
而接下来,杜兴岳的项目进入了公示阶段,林望舒这边的人看过后,公示的那一部分果然和叶均秋做的项目很像。
并不是完全一样,非关键部位略微修缮了,但是仔细看,把两个项目最关键的骨干提取出来,简直是一模一样。
林望舒手底下的人看着,一个个恶心得说不出话来。
说他们抄袭吧,也不算是,但是本质上确实是模仿他们,这简直是让人有气没处使。
林望舒看着,也是叹息:“有些人,也确实是不要脸,自己不踏实做研究,什么都得盯着别人,等别人稍微有点创新,就赶紧把别人的全都扒下来,改头换面,跟在别人屁股后面喝汤,这种人如果多起来,大家都不要搞研究了,就盯着别人搞,谁也不愿意出头,最后谁也别想发展了。”
李红柱气得不行了:“小林老师说得是,想做研发,先埋头理论验证,那是要多少工夫埋头苦干,问题是付出了很多心血也不一定成
功,有些人就图现成的,我们失败了,他们嘲笑我们,我们成功了,他们就抄袭我们,如果这种人都不能给他一个教训,那以后我们怎么做科研!”
叶均秋盯着对方公示的那一部分,眉头皱得死紧:“他们这个项目如果能申请到经费,那我们绝对不可能申请到一个同类项目的经费了。”
这件事是他做的,是他在国外实验室里一直研究的课题,可以说,里面倾注了他太多的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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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就这么被人家剽窃了去,抢了先机,自己反而不能做了,那简直是——
林望舒却很坚定:“均秋,这些尔虞我诈的事,我会来搞定,如果万一他们真得成了,那我不介意大闹专家组,实在不行,我们去科委评理。论背景,整个研究所还不至于有人强过我去,论性格,我就是靠着闹起家的!他们现在敢惹到我头上来,那就是撞枪眼上了,怕什么?”
叶均秋听了这一番话,也就笑了,他望着林望舒:“好,小林老师,我信你,我踏实下来做,其余的,交给你了。”
这几天,冒箐箐很有些得意,听说吃中午饭的时候,还特意找了叶均秋聊了几句。
叶均秋淡淡地看她一眼,搭理都没搭理。
冒箐箐好笑了:“均秋,我们的项目马上就要批下来经费了,到时候,可能还得请你多指点。”
叶均秋:“批了吗?”
李红柱看了一眼冒箐箐:“还没批吧。”
冒箐箐:“只有最后一步专家研讨会了。”
林望舒:“专家研讨会是吧?那我也过去看看热闹,见识见识。”
冒箐箐笑了:“欢迎。”
林望舒便笑着道:“均秋,红柱,你们也都过去,开开眼,学习学习。”
这次的专家鉴定会是在科委会议室开的,林望舒过去的时候,几位领域专家已经到了,还有一位科委的处长也在。
那处长姓冯,见到林望舒,忙起身上前握手,说是久仰大名。
一时甚至还说起来:“上次见到了陆同志,还聊起来,最近林同志干了不少大事。”
这么说话间,其他人等陆续到场了,杜兴岳带着冒箐箐以及另外一位助理研究员一起过来了。
他们看到林望舒和冯处长聊得不错,那眼神自然有些防备。
这时候,项目开始公示了,将项目投放到了大屏幕上,几个专家开始研究,并针对项目提出几个问题,陈研究员都一一回答了,偶尔冒箐箐和另外一位助理研究员从旁补充。
一轮问题问过后,看上去没什么问题,这个项目经费差不多就可以批了,接下来就是探讨经费到底批多少的问题。
李红柱微微蹙眉,叶均秋却没说话,他们也拿了一份项目文件,他正在盯着公式看。
冒箐箐轻笑了下,看向林望舒。
林望舒当然看到了她眼中的得意,那是终于翻身做主人的胜利眼神。
于是林望舒便笑了,终于开口道:“慢着,作为旁观者,我有个问题,可以问吗?”
杜兴岳看向林望舒:“当然了,林老师有什么问题,请讲。”
林望舒笑了:“我刚才扫了一眼,请翻到第二十九页的理论推理部分。”
杜兴岳便往前翻,林望舒一直盯着,等翻到了某处的时候,她让停下来。
她问道:“在这里,提到了用平面波透镜来模拟几百万个大气压,用激光测量冲击波的波阵面的速度来和现实吻合,这推论结果,确定没错?”
杜兴岳笃定地笑了:“林老师要算一下这个公式推演过程吗?”
林望舒:“如果这个公式推演结果有错,说明一切理论基础全都是错误的,一
切不过是凭空想象罢了。”
冒箐箐蹙眉:“林老师,如果你有意见,可以提,这个公式推演过程是经过几位领域专家反复推论的,不是口说无凭的,我们的推演过程长达十三页,你认为哪里有错?”
林望舒却望向旁边的陈琰:“陈所长,我现在认为这个推演过程存在严重逻辑漏洞,希望明察。”
陈琰蹙眉:“林老师如果觉得有问题,可以说说,需要怎么查?”
旁边杜兴岳顿时皱眉:“二十几页的推演过程,林老师要当场模拟计算吗?”
冒箐箐:“如果林老师想查,那可以,能不能不要妨碍专家组工作,去别的会议室慢慢算?”
林望舒:“十几页,我不需要挨个看,我们就看这一页吧,我非常好奇,从这个函数,你是怎么得出最后的结果的,你确定这样计算没问题?”
冒箐箐笑了:“那我们可以验算下。”
叶均秋盯着那个函数,突然道:“为什么前面明明是取了对数,后面这个对数缺失了,但是在最后一步,结果却又是通过对数来取得的,这个结果根本对不上。”
冒箐箐微怔,忙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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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全都是顶级专家,旁边的胡教授也发现了,他皱眉看了一番:“这里不对,前面的数据和后面对不上,为什么凭空得出一个正确的结果?”
他这一说,陈研究员和冒箐箐顿时神情一变,他们也忙去看。
胡教授:“这个函数到底是怎么得来的?这个三阶方程式为什么会得出那个结果?还有这里,这个数据和前面公式也对不上啊!你们看,开头是对的,最后结果是对的,就是中间,好像数据完全不对。”
另外几个领域专家也都严肃起来。
之前的时候大家审查,专注于其它方面,但是现在发现,这里面存在重大问题,这些公示推理的关键步骤是有缺失的。
大家之所以没发现,是因为这个缺失非常隐蔽,而且后面的结果是正确的,一般来说这种深度的项目不会在最简单的函数推导部分出问题,大家只需要函数最后的计算结果就是了,反而忽略了这个最简单的函数推导。
但这个缺失,又是最至关重要的,一旦缺少了,后面是无论如何无法得出正确结论的。
出现这种情况,那只有一个可能了。
他们凭空知道了正确答案,根据答案往上套的,前面的所谓推导只是做个样子,其实根本就是一个空城计。
大家面面相觑,都多少猜到了什么。
林望舒从旁,笑而不语。
陈琰皱眉:“兴岳,你说说你的这个推理,到底是什么情况?”
杜兴岳一下子语塞,看向冒箐箐。
冒箐箐也是呆了呆,脸上浮现出茫然。
林望舒望向叶均秋:“均秋,把你写的计划书拿出来吧。”
叶均秋点头,之后拿出来他的计划书,那是一份长达二百多页的文档,他直接翻到了其中关键的一页:“这是我们的推理过程。”
陈琰拿过来,翻了翻,之后又看了看屏幕,道:“这才是正确的推理过程,只有这一份数据推理才能解释一切。”
情况几乎一目了然,林望舒起身,笑着说:“我很好奇,杜研究员,你们为什么可以通过错误的公式得出正确的结论,为什么这么神奇地能和我们有一样的数据结果?”
她叹了声:“这可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呢。”
杜兴岳皱眉,看向旁边的冒箐箐:“这个公式推理过程,是小冒一手写出来的,小冒,你来解释下这个问题?”
冒箐箐顿时有些慌,她皱眉,看向杜兴岳。
杜兴岳:“这个
函数到底怎么做的,也怪我马虎大意,当时没看明白。其实这方面也不是我的专长,我确实不太懂,我还以为小冒是国外的硕士,肯定能做好,大意了,大意了。”
冒箐箐张口结舌,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推理过程,一时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周围几个专家全都盯着她,目光锐利,带着审判。
冒箐箐脸红耳赤,最后终于说:“我,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算出来的,我不太清楚,不太记得了。”
林望舒笑了:“看到今天的场面,我倒是想起一个故事,于是翻出来一份报纸,当年的事,和今日何其相似,相同的故事,总是这么容易重新上演。”
说完,她拿出来那份北京晚报,那是几年前的,上面大致报告了北大学子演讲时抄袭丘吉尔的事。
冒箐箐看到那份报纸,脸色由红转白,她盯着林望舒,嘴唇都在颤抖:“你,你什么意思?”
林望舒笑着道:“我只是和大家分享下故事,有问题吗?
冒箐箐用艰涩的眼神看着林望舒,半响后,终于咬牙道:“你是故意的……”
林望舒:“你可以认为我是故意的,但是那又怎么样?我是根据以往的品性来判断,抽丝剥茧,才终于发现了破绽,防止了你们剽窃别人科研项目骗取经费。至于在这个过程中,可能揭发了你以前的剽窃行为,那确实不合适——”
她笑着道:“那我给你道歉了,实在是对不住,一不小心把你过去的丑事给抖搂出来了。”
冒箐箐脸上苍白如纸,林望舒明明在道歉,但是那个语气,太让她难受了。
杜兴岳本身已经脸色煞白,听到这个,气急败坏地指着冒箐箐道:“你竟然做出这种事,你这是学术不端,你,你太坑人了!我是把你当个人,结果你呢,你怎么做的?你这是把我们大家伙都坑了啊!”
冒箐箐听这话,勉强辩解道:“杜博士,这个项目也不是我一个人负责——”
杜兴岳:“那段理论推导是你签的名,是你负责的吧?我之前有没有说过,让你务必保证推导严谨性,结果呢,你是怎么做的?”
冒箐箐瞪着杜兴岳,她一下子明白了,杜兴岳一直在给自己下套,他就是在利用自己,此时此刻,他是要舍卒保车!
她到底是太嫩了!
这时候,陈琰已经正色道:“杜研究员,希望你能约束你手下的研究人员,也希望你能为自己的项目负责,这是国家的高科技发展经费,不是随便套用什么数据就可以随便申请的,我作为领域专家组的组长,我非常惭愧,之前没能发现这么简单的纰漏,我对此感到抱歉。现在,我正式驳回你们申请经费的请求,同时,作为我们光学研究所的所长,我会对这种行为作出应有的处罚。”
杜兴岳神情灰败,这件事对他的学术生涯显然影响挺大,毕竟眼前的领域专家组几乎是激光界的学术顶峰了,自己出了这种事,除非以后干出天大的成绩来,不然想从领域专家组申请到经费,怕是永远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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