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殿卿收敛了笑,想了想,才道:“他们是青梅竹马,长大后约好一起留学国外,却阴差阳错,一个去了英国一个去了法国,年少时相恋,据说我父亲会把生活费节省下来,每周乘坐飞机跨国过去看我母亲。”
林望舒:“果然……”
这才叫浪漫啊。
陆殿卿:“但是他们后来分手了,母亲留在了法国,父亲回国,之后,母亲便去了香港,一直到解放后,父亲把母亲接来北京,两个人才结婚。”
林望舒:“那到底因为什么分手?”
陆殿卿:“长辈的事,我哪知道呢,你看我父亲像是那种和我说这种事的人吗?”
林望舒想想也是,叹道:“想想父亲也够可怜的。”
她想起来当年陆母离开时,她看到的那一幕,那个沉默地伫立在老墙根下的少年,那个舅甥相逢却不能言语的压抑。
不知道那位不得已把自己的爱妻送走从此不通音讯的公公,心里又是什么滋味?
这么多年,这位公公一直孤独地守着,投身于工作,大过年的依然在加班,要不是自己和陆殿卿过来,他估计就在食堂随便吃一些了吧。
陆殿卿瞥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想多了。”
林望舒:“难道不是吗?”
陆殿卿:“父亲如果去国外,母亲都会过去找他,父亲一大半时间在国外,他们就一大半时间在一起。”
林望舒:“……”
陆殿卿耸眉:“所以最可怜的是我,被他们扔在家里,不管不顾。”
林望舒顿时闷笑出声:“你这么可怜。”
一个被恩爱夫妻扔下的可怜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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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初一,天又下起来雪,天一冷,难免懒懒的不想出门,不过考虑
是在公公这里住着,林望舒还是尽量勤快地起来了。
上午陆崇礼去了一趟单位,好像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处理,陆殿卿从旁拿了一份资料来看,林望舒见此,干脆又躺回去,睡了一个回笼觉。
一直到十点左右,陆崇礼回来,便带着小两口过去了陆老爷子那里。
这时候,陆家人都来拜年了,还有过去的老部下,提携过的后辈,陆老爷子院子里都是人,提的各样年节礼几乎堆满了西厢房。
陆知义也在,看到陆殿卿和林望舒,倒是高兴:“听大哥说,再过几天,大嫂就要回来了,难得,一家子就要团聚了。”
林望舒自然是有些期待,不过又有些忐忑。
陆知义便道:“小林哪,你可好好学着点吧,回头让你公婆也住新街口那边,到时候一家子团聚几天。”
陆殿卿母亲来北京,也住不长,也就大概十几二十天。
林望舒倒是觉得没什么,毕竟这个婆婆性子挺好的,她很喜欢,就算要冲她耍婆婆威风,她还可以稍微忍忍,再说只是十几二天而已。
十几天后,婆婆一走,公公自然不好意思在那里搅扰小两口,也就走了。
然而陆知义却开始长篇大论了,开始说起林望舒婆婆来,说她如何如何大小姐性子,说她如何如何娇气,最后道:“总之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你这性子,还是长点心吧。”
林望舒听得一愣一愣的,都没反应过来,到最后也没能搭腔一句。
她心想,她们老一辈的,这姑嫂关系果然不过如此,她早就感觉到了。
陆殿卿随在老爷子身边,帮着招待客人,偶尔间过来,听了一耳朵,便狐疑地看过来。
林望舒赶紧给陆知义使了一个眼神,陆知义这才收了声,不说了。
前来拜年的,多是晚辈后生,到了陆老爷子跟前一个比一个服帖恭敬,言语间不知怎么提起来“陆家孙媳妇的文章上了人民日报”,陆老爷子便让林望舒过去跟前,给林望舒介绍。
于是林望舒算是开了眼,过来给陆老爷子问好的,这都是有分量的。
正说话间,又有一拨过来拜访,这一次赫然都是文化界的,其中一位恰好是北京大学的副校长。
她见了未来的副校长,自然恭敬客气。
那副校长笑得满脸和蔼,连声说好,又大致给林望舒情况了接下来的开学安排,林望舒这才知道,开学后第一件事就是建校劳动,先做好干活的心理准备吧。
等离开陆老爷子院子,陆崇礼打算直接去单位,便叮嘱了一番陆殿卿,说厨房后面的储物间里有一些东西,他看着拿一些,好给各处长辈走动,陆殿卿自然应着。
和陆崇礼告别了后,两个人往家走,走着间,陆殿卿突然想起来:“姑母又给你说什么了?
林望舒想想,问道:“姑母是不是和母亲关系不佳?”
陆殿卿眼神便有些难以形容:“姑母一定是说什么了。”
林望舒:“算了算了,无非是些家常话,这些话到我这里就打住了,听了也没用。”
陆殿卿略顿了顿,才道:“虽然她们都有些过于娇气,但母亲性子还是比姑母好一些的。”
林望舒愣了下,之后还是忍不住笑起来:“陆殿卿,我算是明白了。”
陆殿卿:“你明白什么?”
林望舒低哼:“怪不得当初,你姑姑想调理我,你在旁边什么话都不说,其实就是激着我呛她呢!”
陆殿卿:“嗯?”
林望舒道:“我看你是故意利用我,给母亲报仇雪恨出气!”
陆殿卿眉眼含笑,无奈地看着她:“是你自己想多了。”
他缓缓补充道:“你的道行,比起我母亲
,差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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