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进,可就不想出来了。
“这也太好看了吧?”
“皇宫也不过如此吧?”
“瞧这金光闪闪的,倒像神仙住的地方!”
“若我家穗娘能在这里学上三年,说出去都有面
!”
“若真像他们说得那么好,管吃管住,还能学门手艺,将来定能寻个好婆家!”
“报报试试?”
“试试就试试,若不行,再退不就得了,又不是卖闺女。”
“那就报?”
“报!”
大伙就是这样,若没人带头,就一个都不报,见一个报,全都抢着要报。
尤其听李玺说“第一批只招六十人”时,妇人们都急了,生怕报得晚了落不着!
柴蓝蓝和李木槿记都记不过来,尤其是,许多重名的。
比如,这位婶子说:“给我闺女记一下,陈三娘。”
李木槿手一顿,“陈三娘刚记上了。”
“那不是我闺女,她叫陈三娘,我闺女也姓陈,叫三娘。”
类似的还有“伍二娘”、“周六娘”、“许八娘”……
就算有正经名字,如“穗娘”、“锁娘”之类的,妇人们也不知道是哪个“穗”哪个“锁”。
问得急了,就说:“一个丫头家,又不指着她考举子、做大官,有个叫法就得了!”
柴蓝蓝和李木槿双双叹气。
开学第一课,先给小娘子们起名字吧!
有了代表自己的名字,小娘子们才算迈出了“成为自己”的第一步。
为了气魏禹,李玺特意让无果花站到坊门口报数,这边收一个,那边就报一个。
男学有样学样,不用魏禹吩咐,也跟着报了起来。
起初还是男学人数多,架不住娘子们热情高,一会儿就超过了他们。
李玺就像个斗胜的小公鸡,挺着胸膛,磕着甜瓜籽,带着熊熊子,到魏禹面前转了一圈。
还故意不看他!
魏禹看他他也不看他!
总算报了刚刚的一“看”之仇。
一下午,就在这样的攀比中度过。
魏禹乐得瞧着自家小公鸡虫,后面开始人为作弊,就算人数超过女学了,也故意压着不报。
于是,李玺足足得意了一下午。
直到上了青牛车,腰板依旧挺得直直的,和平日里懒洋洋的模样大相径庭。
无花果引着魏禹往车边走,“今日天儿不好,恐怕要下雪,魏少卿您往车上来,咱们走快些,免得路远打滑儿……”
李玺捡了个核桃丢到他脑袋上,“你家的车啊?这么大方。”
无花果腆着脸,“可不就是我家的车吗?就算阿郎不承认是我的,也得承认是您和我爷爷的吧!”
李玺呸了一声,拿小尖棍拨拨牛角上的银铃铛,“蜗蜗,走。”
大青牛“哞”了一声,没有走,圆溜溜、水润润的眼睛看向魏禹,仿佛在问:不带上他吗?
李玺跷着二郎腿,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谁都不带,只管走。”
蜗蜗晃晃脑袋,慢慢悠悠走起来。
魏禹系着披风,不紧不慢地跟在旁边。
披风是狐毛领,银锻面,李玺亲自画的样子,吩咐尚衣局做的。
毛领只围半圈,在左右腋窝处用银扣固定,扣子鹌鹑蛋大小,镶着亮闪闪的宝石。
锻面也隐隐闪着光,和李玺明目张胆的“亮闪闪”不大一样,只有在走动间,才能看出隐藏在织物中的银色云团。
魏禹很少在
外面穿得这么张扬。
却异常合适。
他身形挺拔,气质冷俊,举手投足间既有文人的风雅,又不失武者的气度,仿佛这般低调的华贵就该是他原本的模样。
李玺隔着帐子瞅了一眼,看不太真切,干脆把帘帐卷起来,斜着眼睛偷偷看。
殊不知,倚窗而坐的他,也入了别人的眼。
绣着金蟒纹的衣袖随意搭着,嫩白的拳头虚虚握着,肩头的流苏摇摇晃晃,衬着一颗金贵的小脑袋——
金冠束发,珊瑚珠串垂在耳畔,五官精致又张扬,单是一个侧脸,就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魏禹垂着眸,眼底有光。
无花果清了清嗓子,“阿郎,怎么把帐子撑起来了?”
“凉快,不行啊?”
无花果憋着笑,“哦哦,原来是图凉快啊!是的呢,这数九寒天的,要多凉快有多凉快。”
李玺一脚把他踢下去。
蜗蜗使了个坏心眼,不想再让无花果上来,哞哞叫着往前跑了两步。
这样一来,魏禹就落到后面了。
李玺要想再偷看他,就得扭着头了。
这可不行。
于是再次掏出小尖棍,拨了拨银铃铛,“蜗蜗呀,慢点呗,跑太快,该晕车了。”
蜗蜗喷了个鼻息,歪着脑袋骂骂咧咧:再慢?你真当我是蜗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