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宋觅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不论听谈西泽说什么,她都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如双脚离地被人托起来。
宋觅的目光移开,不敢看他的眼睛,而是看向前方道路旁的香樟树上。
这一带的香樟是三年前渡城政府搞城市美化栽种的,在眼下的秋天依旧枝繁叶茂,张阔如碗,勃勃的绿色滴翠似,弄得人满眼都是。
她盯着香樟树看很久,才犹豫问:“为什么是我的话就不是很介意。”
问的时候还是没敢看他眼睛。
实在容易让人想歪。
阳光大晒,谈西泽许是觉得热,抬手松松领结,想了下后,说:“你比较讨喜。”
太过明朗的话他并不准备说。
他也从不是个喜欢把话敞开说的人。
宋觅只能从表面意思理解。讨喜,就像是那些老人家夸她讨喜一样么?
她从小就被人夸是个讨喜的小孩。
有一瞬间。
一定有一瞬间,她的心不知为何坠了几分下去,像块冰。
倏地,宋觅觉得不敢看他眼睛的自己就像是个小丑。
上演着丰富内心戏的小丑。
那种轻飘飘的感觉开始消失。
被一阵秋风带走。
香樟树的绿影在眼里变得模糊,宋觅有一瞬的失神,导致视线难以聚焦。
还是谈西泽淡笑着说话拉回她的思绪:“想什么呢。”
宋觅摇摇头:“没有。”
她的目光重新聚在谈西泽的脸上,无论怎么看,他都有一张好看到令人会感慨不已的脸。
那些年。
宋觅会看着他的脸出神,不止一次想到,好看的男人不是没有,可很多男人也只是到好看了,而谈西泽不一样,女人看着他的脸就容易产生欲望。
喜欢的欲望,仰慕的欲望,想要靠近的欲望,或者一些别的什么欲望。
反正是欲望就对了。
宋觅突然有点理解这种欲望,在一阵阵轻飘飘的感觉里吃味到了。
只是这样是不对的。
这时,周朗已经把宾利从停车区开出来,缓缓停在二人面前,而后下车替他们拉开后座的车门。
宋觅钻进后座里,往里挪,给谈西泽留出位置。
谈西泽上车后选择一个很放松的姿势,微微仰头靠着,单手落在扶手面板上,容色疲惫。
不难看出他昨晚也没有休息好。
宋觅坐着发了一会呆,内心却一直不太平静,脑海里不停重放着他说的话,做的事。
他突然出现,是专程为她撑腰。
还带她吃好吃的海鲜,还因为她一句玩笑话,专门点二十只大闸蟹和她逗乐子。
还说不介意下次再扮演她的男朋友。
说实话,一个上司对待下属如此,实在算一种过分的周到。
周到得离谱。
宋觅默上好一会,才小心翼翼地偏头看他一眼,发现谈西泽正阖着眼在休息。
明知道这时候打扰是不好的,她还是喊了声谈总。
谈西泽将睡未醒间,听到宋觅在叫自己,没睁眼,但下意识地应了她。
“嗯?”
宋觅想问的话在喉咙绕了一圈,最后变成生硬的一句尬聊:“……你谈过恋爱吗?”
问完她就没敢抬头,窘迫得很。
紧张得直捋自己头发,明明已经全部捋到耳后了,还在用手捋。
男人意味深长的视线落过来。
她的余光注意到。
谈西泽表情很耐人寻味,但其中几分玩味和几分深意却难以探究。
“怎么突...
然问我这个?”
宋觅随口一扯:“刚刚不是遇到我前男友了吗,就好奇问一下。”
谈西泽露出了然的笑,说:“没谈过。”很快,他跟了后半句,“但订过婚。”
“……”
没等宋觅接话,谈西泽偏着头,饶有兴致盯着她:“你对我的情史好奇?”
宋觅霎时僵住,他这是一语直击要害。
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情史感到好奇,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成年人都懂,更何况是谈西泽这种阅历丰富的高位者。
有一种被拆穿的羞耻感。
弥漫在心头。
宋觅深知这样是不对的,下意识就否认,打着哈哈笑道:“也没有特别好奇啦,就随便问问啊。”
生怕谈西泽揪着这点不放,宋觅识趣地转开话题,问他另外的:“谈总,我看报道上说你是在英国念的书。”
谈西泽嗯一声。
怕被发现转移话题的目的太明显,她只能顺着往下聊:“那你英语一定很好吧?”
“还行。”
谈西泽面上倦意不减,却还是陪着聊,甚至还会逗她,“二十六个字母勉强认得清。”
在他面前,宋觅的笑点出奇的低,他说点有趣的,她就会捧场地一脸甜笑。
用谈西泽的话来说就是——
一点都不经逗。
谈西泽斜睨她一眼,没由来地跟着笑,眸子亮得像黑曜石:“小姑娘果然不经逗。”
宋觅绷住笑,对他英语好坏这个话题来了兴趣,语气轻快地说:“谈总,你能不能说几句英文给我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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