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悟等着等着就有些犯困,殷无执帮他把轮椅靠背往下放了放,方便让他半躺着。
然后他走出了房门。
秋无尘居住院子大,只有一颗粗壮老槐树。关京冬走晚,这树上空无一叶,只有粗壮干燥枝干,也挂满了奇奇怪怪符布。
除此之外,东边还放着一祭台,上面摆着一银盆,和燃尽红烛。
“你是谁。”
头偏西候,身后传来一道子声音,殷无执回头,便看到了秋无尘。
对方神『色』冷漠,盘发簪子乃是树枝,树皮粗糙,断裂处还有新折痕迹。
夏朝成婚是红男绿,正室入门皆要穿绿『色』喜袍,此刻秋无尘身上穿便是绿衣。她额头中也画着和门上差多符号,耳朵上垂着红线做耳饰,手脚腕上也皆缠着红线,入目就是红红绿绿,诡异得很。
殷无执回神见礼,道:“在下殷戍,陪陛下来看秋大小姐。”
秋无尘脸『色』一寒:“你喊谁小姐?”
“……”静默之,齐瀚渺两步跨了出来:“太子妃殿下,奴才来瞧您了。”
秋无尘看到他,脸『色』微微缓和:“齐使。”
“这是殷王世子,刚回关京久,太子妃已经嫁为『妇』,还望莫怪。”
秋无尘瞥了殷无执一眼,道:“看你面相也如我一般是可怜份上,此事便罢了。”
殷无执:“?”谁跟你一样可怜?
“太子妃,陛下在里头呢。”
提到姜悟,秋无尘点了点头,转身走入了门中,福身候倒是有几分大家小姐模样了:“参见陛下。”
这,也是真疯还是假疯。
殷无执把『迷』『迷』瞪瞪睁眼姜悟扶起来,后者懒懒望着秋无尘,道:“起来罢。”
秋无尘站起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殷无执,眼中划过一抹疑『惑』:“陛下此前说下回带来见我,便是殷世子?”
殷无执下意识去看齐瀚渺,后者显然道姜悟与秋无尘说了什么。
莫说他们,姜悟本都道。
但既然有此事,他便道:“嗯。”
秋无尘眼神更加『迷』『惑』了,她反复看了殷无执好几眼,后者道:“秋……太子妃,有何指?”
秋无尘欲言又止,摇了摇头,问姜悟道:“陛下今来此,可是为了娶我之事?”
“嗯。”姜悟想起正事,换上深情款款眼神对她,道:“朕要娶你为后,你可答应?”
“若是殷王世子介意,我自然是希望能够入宫。”
一开始,殷无执没反应过来这件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但他很快道:“你与襄王设计陛下之事,有何话说?”
“我可未与他一同设计陛下。”秋无尘坦然道:“我事先便说了,无论那封密报是真是假,都最好与陛下说清楚,毕竟此事攸关我二『性』命,一旦被陛下发现,就可能被处以死刑。”
她随手取过一侧名香膏擦在手上,屋内顿一股微妙香味,殷无执眉头微拧,听她继续道:“只是襄王担心此事若非陛下所为,惹陛下徒增伤心,可他又控制住怀疑陛下,故而才一再犹豫,没想到最终还是被陛下发现了。”
殷无执道:“信在何处?”
“在我这里。”秋无尘进了屋子,须臾捧出一盒子来。殷无执狐疑:“这等重要之物,为何在你这里?”
“因为我是疯子。”秋无尘把信推到殷无执面前,后者戴了双护手,才伸手取过那封信,秋无尘笑了一下,道:“愧是陛下看中,果真谨慎。”
殷无执没有理她。信被打开,里面只有寥寥几字,“太子齐王相残,另有推手,宫中有鬼。”
他蓦然想起自己从齐地回来那一,齐王点醒他那句话。
“世子殿下可看出来,这封信用纸。”
“关京,这是镇平宣纸,暗藏珠光,字洇墨。”
“错。”秋无尘说:“那这墨呢?”
“墨里发青,边缘光滑。”殷无执顿了顿,让小喜去拿了针,轻轻在字上刮了一下,然后放在水中,观察后道:“是官墨,非常普通,关京学子均使用此墨。”
“此种鉴墨方法我倒是第一次见。”秋无尘有些意外,道:“我与襄王皆是靠味道发现,怎么,你怕信之在墨里下毒?”
“他若是下毒,便挑拨了襄王与陛下了。”殷无执把信装回去,道:“我防得是你。你方才在手上涂了什么?”
“是招魂香。”秋无尘伸手在他鼻尖擦过,笑『吟』『吟』道:“擦了这,可以让你见到最想见之。”
疯。殷无执后退一步,取下手套,扭脸看向姜悟,发现他眼皮一直在抽动,他愣了一下:“陛下这是怎么了?”
秋无尘也看了过去,目『露』疑『惑』。
“怎么,抽筋了。”殷无执蹲在他面前,手指轻轻按在他眼皮上。他指腹覆盖着薄茧,但还算软,姜悟瞪得有些僵硬眼皮被指腹温度缓解。
殷无执声音响在耳边:“放松一下,这样,看着臣,好……有没有好受些?”
姜悟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确好了一点:“嗯。”
趁着殷无执和秋无尘说完了正事,他又深情地看向秋无尘。
那无机而寂静眸子看得秋无尘一阵心惊肉跳,她直接跪了下去,道:“陛下,臣真没有怀疑过陛下,臣只是想查清阿元和齐王相残之真相,仅此而已。”
姜悟如今已经是九五之尊,到底是跟以前一样了,秋无尘心里很清楚,管他们之前有多交好,如今陛下就是陛下。
姜悟:“……”
这可能,他以前做鬼候可演了,自我感觉演别好,怎么变成这样。
殷无执捧过了他脸,“好了,别生了,臣定查明真相,把证据扔在他们面前,让他们自刎谢罪。”
秋无尘毫犹豫道:“我『自杀』。”
殷无执道:“你是想见元太子?”
“『自杀』没有来世,我今生若是寻到阿元,定要来世与他再遇。”
“……”离开秋无尘小院,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道殷无执也要查当之事,秋无尘与他说了少,殷无执很难分清她究竟是真疯还是假疯,若说真疯,她处处表现几乎与常无异,若说假疯,可又语出惊。
他带着正常天子,离开了正常小院,察觉出天子对劲,他探头看了一眼:“陛下,怎么了?”
好像很失落。
姜悟丧丧地说:“朕喜欢秋无尘。”
“……嗯。”殷无执『摸』了『摸』他头,虽然刚才相处候眼神凉像是要杀,可这样一直说,也许是真喜欢吧。他道:“陛下真是痴情。”
殷无执没有发脾,语里也听出别什么,姜悟心里很确定,晚上被抱上床候,直接问他:“殷爱卿。”
“嗯?”
“你还跟以前一样喜欢朕么?”
“喜欢。”
“可是朕喜欢皇兄。”
“明可为而为之。”殷无执望着他,说:“陛下优点又增加了,我岂有喜欢之理。”
“……”姜悟麻了。
“过。”殷无执顺势压在他身上,道:“陛下这样反复跟臣强调,其实也觉得喜欢秋无尘是一件好事吧。”
姜悟:“?”,他是这意思。
“陛下。”殷无执凝望着他,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嘴唇,道:“何试着,喜欢臣呢?”
“你看,秋无尘神神叨叨,长得也怎么样。”殷无执快速地说,语里带着点小傲:“至少,我若是子,定,定是比她要好看。”
强撑着把话说完,脸已经闷通红。
姜悟认真看他。
别说,若殷无执换上长裙,也许真比秋无尘还要好看。
看这红透了俊俏模样,拍在纸上谁敢说是倾国倾城四字成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