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水乡,繁华富裕,可玩乐的地方太多了,地方官员铆足了劲儿讨好帝后,今日游湖,明日听歌赏曲,每天花样不重样,不说心志不坚的人,就是心志坚定的,长时间这么下去,都会心生动摇。
这段时间,地方官员也体会到了,他们这位皇帝对君后的看重,一开始,有动了小心思想给皇帝献美人的,他们也是男人,自然知道男人的劣根性,选了个君后不在的日子,给帝王献了一名舞技一绝身姿柔软的南方美人。
美人是经过精心调|教的,容貌清纯可人、身材却极为妩媚,还身带异香,一出现,便有好几人看直了眼。
萧晟昀从始至终没看人一眼,任那名官员怎么暗示,都只当没听见,他的不表态,让那名官员误以为是默许,将人暗中送到了行宫。结果第一天就被革职查办。
自那以后,再也没人敢在这件事上触帝王霉头。
帝王对君后的在意是有目共睹的,这些官员也不是傻的,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在一名小官员无意间讨好了君后并得到赏赐后,他们悟了,与其从喜怒不定的帝王身上下手,不如讨好君后。
可惜,君后被保护的太好,不是他们想伸手就能伸手的。
一切异动都藏在平静表象之下,京城亦是如此。
自打被韩王的人找上门,江致远每日都在纠结中度过,在萧晟昀手下做事有一段时间了,他深知这位帝王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如果他没有做那些事,以他和君后无法斩断的血缘关系,何愁将来的仕途?
尤其是帝王对君后那般在意的态度。
不管将来如何,至少现阶段,帝王身边不会有其他人。
江致远不止一次想,如果他没有在江苓父母去世后,任由江夫人和嫡子欺负那个孩子,这一切是不是会有很大不同?
以帝王对江苓的看重,作为江苓唯一的亲人,看在江苓的面子上,帝王也不会亏待了他。
可惜……
世上没有如果,这一切他也就只能想想。
江致远不知道,萧晟昀有没有查到江苓父母的事和他有关,他不敢去赌,这个秘密一旦被揭开,等待他的,只会是深不见底的炼狱。
为了自己,他只能再次对不起江苓这个侄子。
“江大人。”
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江致远思路,他回头,见谢司尧站在离他不远处。
“谢大人可有事?”
见到谢司尧,江致远的心情远没有表现出的那般平静,谢司尧不过一十多岁,却已坐上了吏部尚书的位置,手掌实权,谁见了不恭恭敬敬叫一声“谢大人”?
只因为他是当今天子的表兄!
想他在这混沌的官场中挣扎了多久,还是借着死去弟弟的荫庇才能坐到如今这个位置,谢司尧年纪轻轻却能轻轻松松坐上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位置,何其讽刺。
谢司尧仿佛什么都没发现,与他说了些朝中的事,因着他君后唯一亲人的身份,朝中大臣对他还算恭敬,一些大事也会与他商量,今日谢司尧与他说的,是一些要紧的事。
恰好,这些都是韩王要他探听的事。
事情顺利得让他有种不真切感。
江致远掩去眸中复杂之色,与谢司尧寒暄了几句,匆匆告辞。
江致远离去后,谢司尧在原地站了一会,一名骁卫悄无声息出现,谢司尧垂下眼眸:“跟上去,探清他的所有动向,最好能借江大人查出韩王在京城的布置。”
“是。”
江致远回到江府,如今的江府很是冷清,江夫人意外被江耀华杀害后,他没了续弦的心思,便将江绪母亲抬为贵妾,执掌府中中馈。
径直进书房,他将所有下人赶了出去,坐在桌边,给自己研墨。
一封家书,修修改改写了好几遍,才写完。
正要装起来,信纸比按住。
一身黑袍的人站在桌边,不知看了他多久。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和你那好侄子修复关系?”黑袍人声音里带着讽刺。
“或许这是我与他之间的最后一封信了,亲人一场,他好歹在我名下养了这么多年。”江致远垂下眼眸,无人能看清他眼中的情绪。
黑袍人松开手:“随你。”
江苓收到了一封来自京城的家书,是江致远写的,他看着信封上的署名,有些茫然。
“江致远这是做什么?”
萧晟昀从他手中抽走信封:“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信封被送来前,已经检查过,确认没被动什么手脚。
信封拆开,一封很短的信被拿出来,江苓正要看,发现写家书的纸有些厚,似乎有夹层。
萧晟昀将之拆开,里面是一张写满的信纸,纸比寻常纸要薄上许多。
信纸展开,看完内容,江苓心情复杂极了,他没想到,江致远会秘密写信告知他们,韩王在京城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