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大臣上书,不该如此蛮力行事,崇明帝正处于被人欺骗耍得团团转的愤懑中,根本听不进谏言。
褚峤开的药,对身体有一定伤害,还会在用药过程中带来不小痛苦,一段时间下来,崇明帝的噩梦情况减轻,身体也消瘦不少。
“太子,你知道芥微为什么在被抓后说那一番话吗?”崇明帝坐在龙椅上,摩挲大拇指上的血玉扳指。
芥微最后说的是什么?
是关于江苓的事。
萧晟昀心头一紧,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儿臣不知。”
“这是刑部秘密传上来的折子,你看看。”崇明帝拿起案头的一道折子。
钱公公接过折子,交到萧晟昀手里。
萧晟昀打开折子,一目十行看完,眉头皱起:“这个理由,未免太过儿戏。”
“朕也这么觉得,所以朕已经派人去皇后那了,皇后宫里的花草有没有问题,相信很快就能有答案。”
萧晟昀垂在袖中的手紧了紧。
折子上说,芥微从安插|在宫里的钉子口中得知,崇明帝在皇后宫里住时能减轻噩梦症状,钉子查出,是因为皇后宫里的花草。
只有皇后宫里有江苓送来的花草。
毕竟江苓在皇后生辰日给皇后送了一些自己栽种的事在宫里不是什么秘密。
景明宫。
太医和几名侍弄花草的老宫人拿着崇明帝的令牌,有序走进景明宫。
皇后正在看尚衣局送来的布料,秋意渐浓,天气转凉,她打算挑一些好料子给东宫送去。
见到来人,她放下布料起身:“你们这是做什么?”
“臣/奴婢奉命前来查娘娘宫里的花草。”
为首之人亮出腰牌。
崇明帝这般不顾及她的脸面,直接派人过来,皇后脸色变冷:“行,你们查,本宫倒要看看,你们能查出什么!”
“娘娘见谅。”
皇后站在一边,看他们直奔江苓送来的花草而去,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娘娘,当心。”堇竹扶住皇后手臂,低声道。
“皇上突然动作,还是针对小苓送来的花草,应该是得到了什么消息,现在太子肯定不在东宫,不知道小苓会不会害怕。”
后宫不得干政,崇明帝将消息瞒得好,皇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通过来人的行为猜测,这次针对的是江苓。
“你去看看。”皇后低声吩咐。
堇竹出去了一会,没多久回来,冲皇后摇头。
皇后知道,这是崇明帝不让他们对外传消息。她死死捏住手里的帕子,眼中一片冰寒。
她对崇明帝年少时的情意,早已在一次次试探和失望中消耗殆尽。
御书房。
“父皇相信芥微的话?”萧晟昀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寒冷。
“朕不信,但朕在你母后那确实不受噩梦侵扰,不论原因在哪,朕都需要弄清楚。”
“苓儿胆子小,希望父皇不要吓到他。”
不然……
萧晟昀垂下眼眸,他不介意这个皇位提前换个人坐。
对崇明帝,萧晟昀没有半分父子情,他小的时候不知道,以为只要自己做的更好一点,就能得到父皇的夸赞与奖赏,可不论他怎么做,都得不到崇明帝的半分亲情。
七皇子与他争,崇明帝处处偏袒七皇子,甚至不惜代价扶持郑家与谢家作对,为求自保,谢家不得不蛰伏,现在年轻一辈,除了谢司尧,谢家其他子弟皆没有入朝为官。
长大一些萧晟昀才知道,崇明帝不希望太子之位落在他身上,因为一开始,崇明帝就是为了谢家的支持娶的他母后,谢家与他政见不合,登基后,崇明帝越发觉得谢家处处限制他,便花费无数时间将谢家彻底压制。
崇明帝不敢贸然废太子,因为萧晟昀的外祖父作为前首辅,门生遍天下,直到郑家、林家等崇明帝一手扶持的势力崛起,崇明帝留下封王的三皇子和七皇子,暗中默许这两脉势力与太子一脉相斗。
萧晟昀最难的时候便是在三年前,若非被逼到无路可走,他何至于亲自率兵上阵、在朝堂外为自己谋另一条生路?
“朕知道,事情没有结论前,不会有人去打扰他。”
萧晟昀知道崇明帝没说谎,如果东宫发生了什么,他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父皇要查,把褚大夫也请来吧,他对这些更了解。”
崇明帝这段时间对褚峤很信任,允了。
钱公公派了个小太监去太医院请人。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
东宫风平浪静,一切如常。
如崇明帝所说,在事情没有定论之前,他不会对江苓下手,江苓的身份他仔细查过,没有任何问题,会和太子成亲,也是千芜大师的指示,他怀疑谁也不会怀疑千芜大师。
“公子,张太医来了。”清瑶带着张太医进来。
“张太医,”江苓曲腿坐在软榻上,“张太医这次又是来送玉的?”
“咳咳。”张太医还没说出口的话被江苓呛得咽了回去,连咳几声。
“我是送了张太医一些玉,张太医没必要也回送玉给我的。”江苓语气颇为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