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绽放第59天(1 / 2)

穿成莲花精后 暮寒久 8961 字 2022-06-10

只不过, 容穆原本以为这个大太监就是疯批皇帝最亲信的人,但今天这一席话,又让他知道原来在御花园小湖边见到的李隋川, 或许才是真正了解皇帝的人。

如果皇帝曾经真的经历过什么事,或许这三贞九烈阴晴不定的狗脾气就和事里的某个人有关系。

他本来一心想跑去南代当咸鱼,管不了疯批暴君到底有什么大病, 但容穆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受了那么多根正苗红的教育,心中比谁都明白一个励精图治的帝王, 对江山百姓来说是多么大的恩赐。

如果皇帝一直这样下去,难保有一天,他会不会真的疯了。

容穆想到这紧紧皱起眉头,目光虚虚笼在碧绛雪还未绽放的花苞上。

护国寺住持一定是知道什么东西,大和尚为国为君,他送这么一株佛莲给皇帝,也是想帮助皇帝的吧。

但是任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这佛莲中生了灵智, 出了一个离经叛道的容穆。

容穆猛地打了个激灵。

那若是自己与暴君太过针锋相对, 本体碧绛雪对暴君的功效岂不是大打折扣……到时候帝王不稳,江山必定会产生动摇。

这些都是容穆之前从未考虑过的事情,他以为他给这暴君做事,然后尽可能功成身退,现在看来不止如此,因着一个碧绛雪的二层马甲, 他还得时刻看着点皇帝, 以防他疯里疯气下做出什么不太理智的事情出来。

这样护国寺住持也不会起疑, 不会发现碧绛雪中有一个不受控制的人的灵魂。

这里的百姓, 明春郎喜严华凌还有那三个颜色……才能安安稳稳的生活在大商王朝。

容穆头痛的点了点太阳穴。

要与皇帝好好相处,但对方手握生杀大权时常一副近我者死的模样,最主要的是还不上他这“勾魂夺魄”这一套。

在皇帝那里,他容穆至今还都是一个充满危险来历不明的人吧。

容穆抬头闷下明春递过来的甜汤,胸口那股莫名郁气才顺了顺。

为什么他一朵娇花要接这种地狱开局的副本啊!

少年深吸一口气,将汤碗“咚”的一声放在小木桌上,吓了明春一跳。

“公子可是又难受了?”

容穆摇头,道了句没事,又朝外面看了看,皇帝还没回来,就连郎喜都不见了。

他从塌上下来转了转,思来想去对着明春道:“明春,你们陛下……最喜欢什么东西?或者说,你知不知道他生气的时候,最爱干什么?”

明春一愣,她只是小小的宫女,还没有那么大的权利去过问帝王的事情,但偶尔也听其他宫殿的姐妹聊起过。明春想了想,告诉容穆:“陛下性情不定,有时面上在笑,有时又沉默寡言,奴婢认识一位在鎏金悬灯楼做守夜宫女的姐姐,她和奴婢说陛下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去那个地方点灯。”

容穆敛起精致的眉头:“点灯?”

明春嗯了一声:“陛下喜灯,鎏金悬灯楼里有各式各样的花灯,听说是整个皇宫最漂亮的宫殿。”

容穆想了想,缓缓开口:“那个灯楼,在什么位置?”

-

碧绛雪一天之内和他分离了两次,容穆出门前特意和它贴贴了许久,以保证自己在半道不会被突然吸回去。

只是这一来二去的,天色眼见着变暗了下来。

等走出紫垣殿的大门,一弦月亮已经在楼角挂了起来。

容穆没带明春,特意找了个黑甲卫,准备在路上顺便问问李隋川的事。

只是黑甲卫训练有素,任他怎么试探,只脸色黑红的打太极,末了实在忍不住道:“侍君若是真想与将军交朋友,可以求陛下带你出宫,陛下偶尔会与将军在城外直道赛马。”

容穆算是明白了,不管他想干什么事,总归得先过了皇帝这一关。

他索性不再问询,皇帝没限制他的活动范围,黑甲卫又带着他走了一会,夜色中的皇宫古怪阴冷,容穆搓了搓手臂,转过一个红色墙角,远处一座灯火通明的宫殿就闯入了眼睛。

宫殿的楼呈四角状,分三层,恢弘精美至极,少年瞳孔微微放大,柔软的嘴唇不自觉张开些许,半晌才换了一口呼吸。

这偌大宫闱包括紫垣殿都是冷硬无比,只有这在皇宫一角的鎏金悬灯楼,每一层都在黑夜中亮着温暖灯火,静静悄悄的燃烧着。

容穆回头道:“路我认识了,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陛下是不是在里面。”

黑甲卫犹豫了一瞬,还是行了个礼转身走了。

容穆这才抄着袖口,晃晃悠悠的往灯楼走去。皇帝喜爱的地方,不论什么时候都有内侍看护,容穆不想与那些内侍再费口舌,等走近的时候干脆试着隐了隐身形。

这是他从碧绛雪中出来第一次使用精怪的力量,殿门口的小内侍打着瞌睡,宫灯中的灯苗闪动了一瞬,后又恢复平静。

容穆想着在这里找一圈,要是皇帝没在这里他再去前殿看看。

不过明春那傻丫头像是有几分运气在身上,容穆才刚进楼,还没来得及感叹这布置精妙,就见万千闪烁灯火中,一个男人长发散下,背对着他坐在一个桌台前。

桌台上放着细竹节,彩纸,还有各色油彩,容穆见那人指节翻动,对着一桌子廉价的小玩意,像是对着国家大事的奏折一般谨慎。

他默了默,静步上前,看着皇帝将竹节用薄胶黏起,附上彩纸,后又抬手,用一截细细狼毫蘸上参了金粉的墨,在那精致花灯上写下了两个力透纸背的小字。

容穆看的入了神,不自觉喃喃念了出来:“辞……昼?”

修长指节瞬间失了力道,一个“昼”字,硬生生拉出去了三寸。

灯毁了。

容穆见皇帝放下纸笔,侧眸看来,过了几息低笑了一声阴沉道:“侍君可知擅闯孤的地方,会有什么下场吗?”

宫廷玉酿在肺腑中翻腾,春风拂动紫白发带上的银铃,容穆衣领上的莲花暗纹随着日光闪动了一瞬,又归于平静。

最初的震惊沉淀下来,容穆捏着手中的黄金象牙球,出乎意料的没说什么,只朝严华凌道了句多谢告知,然后转身欲走。

严华凌忍不住道:“你就不害怕?!”

容穆回头,一身绿意站在百花丛中,不与之争芳斗艳,反倒显现出了一股高雅不坠世俗的风姿。

严华凌一瞬间以为自己看到了一支挺得笔直的花杆。

“我怕,但陛下宠幸我,各位小姐们心中若是已有良人就不必害怕了,陛下眼中只有我,不会瞧见其他人,”容穆声线极其温润动听,“你们慢慢玩,我先回去了。”

他这段话不卑不亢,周围的贵女们或多或少都听了个清楚,其中含义稍作理解,就知道这位侍君是怎样一番玲珑菩萨心思。

严华凌神色复杂,正要回头和小姐妹说话,就见一圈平日里高不可攀的小姐妹们粉面飞霞,痴迷的看着容穆远去的身影……她们分明刚才还在倾慕陛下!

甚至就连亭子里那三个基本不与旁人走动的侍君,都不由自主站起来,瞧着那人离开的方向。

严华凌深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