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于诗诗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否则温馨的咖啡时间怎么会出现这么惊悚的一句话?
常鸣看着于诗诗的神情,她先是一僵,接着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退了干净,就像一层油污中滴入清洁液一样,肉眼可见的迅速。
惨白的脸色让她本就不好的气色更添几分凄厉,像是从恐怖片里跑出来的女主角。
她嘴唇不自觉的细微颤动了两下,才终于扯出一个或许她自认为自然的笑意:“常鸣?你刚刚在问我话吗?”
常鸣从开口便注意着于诗诗的每一丝表情变化,她的反应,让最后那一丝他或许误判的可能也消失了。
但这个结果,常鸣却没有一丝表现在脸上。
他脸上甚至露出一丝比于诗诗还疑惑的表情:“你姐姐让我问你的,她说这样问你会有话对我说。”
说着将手里制作好的咖啡递给于诗诗。
接着问道:“是什么重要的事吗?或许跟我有关?”
于诗诗接过咖啡,杯子传来的温暖却不达心底。
常鸣的回答让她觉得在情理之中,刚刚那瞬间她失去了判断,但一提到她姐姐,于诗诗就立马反应过来了。
是了,不是她还有谁?除了她还有谁会发现这里面的蹊跷?
可她按理说也不该发现啊?明明上辈子常鸣父母也死了,她为什么会起疑?
于诗诗此时对她姐姐的警惕,远远高过了常鸣。
见常鸣还一脸询问的看着自己,于诗诗喝了口咖啡掩饰,不安的内心盘算着怎么转移话题。
并没有在意苦涩的咖啡里多了一丝奇怪的味道。
趁着喝咖啡的空隙于诗诗拼命思考,好不容易才让她想出一条不算突兀的话题。
“我姐姐让问的吗?难道她是指我们去孤儿院之前的事?”
“那时候的记忆我已经没有了,不知道她在说——”
说到一半,于诗诗头脑沉重,意识开始涣散。
话都没说完便直接栽倒在了桌子上——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于诗诗是被冷醒的。
她感觉自己伸出一个阴冷潮湿的地方,一开始她下意识以为自己睡前空调开太低了。
可下一秒,意识回笼,她感受到了自己身上强烈的束缚感。
于诗诗猛的睁开眼睛,就察觉自己坐在一张极不舒服的椅子上。
椅子是金属质地,坐面还不规则,她的双手被绑在身后,身体也被绳子紧紧的绑着。
正要惊恐尖叫,就看见常鸣出现在视线之类。
于诗诗下意识的松了口气,然而常鸣那自由从容的样子,又让她察觉到了不对。
既然常鸣完全没有遇险的样子,那绑她为什么会被这么绑着?绑她的人是谁?
于诗诗心中惊慌,开口道:“常,常鸣?”
常鸣闻言看了她一眼,脸上甚至还带着温柔的笑意——
“你醒了?比我想象中要快一点,不过我为了不影响咖啡的味道,确实用量比较保守。”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正在摆弄的一台摄像机,神情泰然自若,像是朋友聚餐的时候拍合照一样。
于诗诗更害怕了:“你,你在说什么?什么用量?你在咖啡里下了药?”
于诗诗这才反应过来之前咖啡的味道是有一丝微妙的奇怪,只不过她心里忙着思考对策应付话题,根本没有注意到。
常鸣并不理会她的问题,摆弄好摄像机后,便来到于诗诗面前。
开口道:“说吧,为什么偷接我父母的电话?”
于诗诗心中惊恐,却下意识装傻道:“什么电话?你在问什么我根本不知道啊。”
话音刚落,于诗诗就感觉自己手臂一凉,接着是剧痛和湿润占据了感官。
“啊——”于诗诗下意识的惨呼,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臂已经出现了一条细长的口子。
不深,但足够疼痛,鲜血从口子里涌现出来,润湿了上臂。
而离她手臂不远处,是常鸣的手,他手里正轻松的捏着一把锋利的刀,刀口沾血。
于诗诗不可置信的看着常鸣,就跟见了鬼一样。
常鸣却平静的擦了擦刀锋:“这是手术刀,放心,我动作会很轻的,这种程度的伤口,几千道都不会致命。”
“我有的是耐心跟你耗。"
于诗诗痛哭流涕:“常鸣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姐姐在你面前说了什么?”
“她撒谎的,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宁可相信她?”这话于诗诗有着真情实感的委屈,所以哭得格外凄凉。
说着于诗诗突然想起了前不久接到的恐吓短信,短信紧接着就是常鸣的电话。
她终于将这事串联起来,她姐姐利用自己牟利,自然会不择手段的操控她对四人的应对,恐怕恐吓短信就是她发的。
于诗诗想到这里,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慌忙的对常鸣道:“她早就想好毒计了,早在之前就恐吓过我,不信你去查。”
“她现在有钱有势还有那三个人帮忙,想诬赖我什么做不到?”
“我一直觉得即便任何人都背弃我,常鸣你也是站在我这边的。”
但常鸣听完这话,既不激动也不气恼。
而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你说那条恐吓短信?我确实知道。”
于诗诗脸上露出一丝希望。
可紧接着却听常鸣继续道:“因为觉得太离奇了,怎么就她说能一句话让你疏远我,你就真的对我避之如虎,所以反反复复的看过那句话了。”
他身子微微前倾,视线与于诗诗齐平,视线钳住她的眼睛道:“所以为什么?”
“为什么一条没头没尾的话,你就惊恐畏缩得甚至不敢接我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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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诗诗哭着道:“我说过了,那天是我没休息好,所以气色差也不想多聊,根本不管短信的事,我甚至没有注意到那条短信。”
常鸣笑着摇了摇头,眼睛看着晶莹发亮。
他说出了跟裴瀛差不多的话:“你这种撒谎漏洞都一堆的蠢货,我之前到底是怎么上当的?”
一条那么久根本没怎么注意的短信,会在这个时候还清晰的记得内容,并提拎出来跟他的质问对上?
于诗诗听到这话就崩溃了,她从不认为自己比上辈子的姐姐差在哪里。
结果姜流许说她蠢,裴瀛说她蠢,就连常鸣都说她蠢。
她尖声道:“说这么多你有什么证据?你们一个个坚信我姐姐说的话,把罪责甩我头上,总得有证据吧?”
对常鸣这件事,没证据就是她最大的底气。
但话音刚落,一部手机扔到她面前。
常鸣道:“还记得它吗?”
看到于诗诗的表情,常鸣不待她回答便了然:“看来是不记得了。”
“这就是我八岁生日那天,一直用来跟父母通话的手机。
于诗诗脸色—变。
常鸣笑了笑:“女佣说这部手机是事后在沙发下面找到的,之后就放在我房间,没有任何人再碰过。”
“所以这上面为什么会有你的指纹?”
于诗诗手指攥紧,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玩意儿这么多年还保存着,而常鸣居然还好死不死的去查指纹。
但她知道根源全在她姐姐那里,如果不是她
说出来,任何人不会起疑,更不会去查。
于诗诗惊慌欲裂,但还是拼命的安慰自己。
知道又怎么样?这代表不了任何事。
她干脆心一横道:“我怎么会知道我的指纹会出现在上面?或许是有人故意弄上去的,或许是什么时候我无意碰到的。”
“可这能说明什么?"
“你就因为这么莫名其妙的问题和莫名其妙的证据伤害我?”
“我宁可你把我交给警察。”于诗诗大声道:“常鸣,你报警吧,不管你怀疑我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都接受调查。”
常鸣看着她这大义凌然的表情就笑了。
“哈哈哈哈……,你姐姐也用这表情说过话,但她就完全没法拆穿。”
说着他脸上的笑意变得寡淡,盯着于诗诗轻声道:“所以你以为我开着录像机,是在逼你录犯罪证词?”
“我知道法律无法制裁你,我父母的直接死因就是一场意外。而你,无论有什么动机,都不构成犯罪,更何况你那时候才几岁。”
“所以我直接跳过麻烦的步骤,现在录的,是我的遗书。”
“你只不过是顺带的。"
于诗诗惊惧得脸都扭曲了,她看着常鸣,即便说出这么可怕的话,他神色还是平静自若。
裴瀛知道真相的时候甚至都表现出了强烈的憎恶,可常鸣脸上没有丝毫巨大的情绪外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