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郎不愿意:“二兄说让我们把五郎带回去。”
三郎翻了个白眼,他这双生弟弟,越长大越迂。
“你不是亲眼见着他进宫了,怎么带?你闯进去……”
“开玩笑开玩笑,各位兄弟别介意。”
朝对他怒目而视的侍卫们陪了个笑脸,三郎掉转马头:“我回去了,回去让二兄拿主意,你要是想等,就在这等吧。”
说完打马往回走,这天儿,也忒冷了,也不晓得五郎这是发了什么疯,忽然跑出来。
该不是让二兄罚狠了,跑进宫告状去了吧?
三郎脑子里乱七八糟猜着,没抓到人也不着急,他想景年不至于真坑他兄长,顶多在宫里躲两天,多大点儿事啊不是。
这般想着,他心情轻松地回去复命,还准备安慰陆景堂几句,让他不要忧心。
另一边,宗廷担心景年在风雪里冻久了生病,连马车都来不及等,马骑得飞快。
景年缩在他身后,周身笼着挡风效果极佳的貂裘斗篷,连脑袋都笼进兜帽里,除了还是冷,倒没怎么遭风吹,比之前暖和多了。
很快到了永安宫,脚还没踩到宫殿地砖,宗廷已经叠声吩咐下去,让人送来热水热汤热食,干净的衣裳,手炉炭盆,不一而足。
景年被他抓着手腕,晕乎乎地跟在宗廷身后,及至落座,两只冻得通红发僵的手被宗廷笼入手中,才倏地反应过来。
他不能再仗着阿廷一无所知,占他便宜了!
景年猛地缩回手,正在给他搓手,想给他搓热一点再泡温水的宗廷,一下子愣住了。
“弄疼了?”
宗廷再次伸出手,去拉景年的手,“我轻点儿,冻太久忽然接触热水,手会发痒,可能还会生疮,忍一忍,很快就好。”
景年的手冻得跟冰块儿似的,宗廷替他暖了一会儿,自己掌心都凉了,连忙将手用发烫的毛巾捂一捂,又去给他暖手,一直到景年手指不僵了,也不那么冰了,才握着放进温水里泡着。
景年安静坐着,任由他动作,眼眶发热,难过地想,最后一次,就让他贪心最后一次。
谁能拒绝这么好的阿廷呢?他喜欢上他,好像理所应当。
景年泡着手,宗廷端过宫人奉上的热汤,一股姜味冲鼻而来。
宗廷犹豫了一瞬,他知道景年不爱姜味儿,若烧肉、鱼做配菜去腥还行,姜汤姜茶这种东西,向来避之不及。
不过景年今日受了寒,喝一盏姜汤,能祛祛寒气。
他试着劝:“是姜汤,喝一点儿可好?我让人准备了甜汤,喝完姜汤再喝碗甜汤,嘴里就没味儿了。”
景年今日出乎他预料的乖,一点儿没讨价还价,接过姜汤就喝了。
虽然喝得眉心紧皱,很勉强的样子,但一口气喝完,一点儿没剩。
宗廷连忙递上甜汤,看着景年擦了手,捧着汤碗,一口一口喝汤,给他撩了撩被风吹乱的头发,心下一片安稳。
“怎地这么晚跑出来,连件厚衣裳也不穿。”
宗廷小小教训了一句,舍不得多说他,故意试探道:“这会儿进宫,宫门已落匙,只能宿在宫中了,一会儿去泡个澡,多泡一会儿,睡个舒服觉……”
绝口不提自己不久之前,才让人开了宫门。
景年喝汤的动作一顿,若是阿廷知道他为何而来,恐怕要撵他走了。
“阿廷……”
“嗯?”
“我有话同你说。”
景年放下汤碗,显出几分郑重。
宗廷不晓得他冒着大雪跑来是为何,但不管景年想要什么,他都能给他,所以只静静等着听着,神色柔和。
景年张了张嘴,又张了张,急得脸都红了,也说不出口。
“怎么了?”
宗廷笑着安抚:“别急,想说什么都行,不然给你一张盖了印空白圣旨,你自己写?”
“我不要!”
景年咽了口口水,“你能不能让他们先出去?”
这话还是单独跟阿廷说吧,让人听见了,对阿廷不好,他是皇帝,若是传出被男人喜欢的名声,被人抨击怎么办?
他和阿廷关系好,阿廷待他好,是众所周知的事,若是让人误会阿廷好南风,他罪过大了。
宗廷挥了挥手,宫人们安静无声的渐次退下,殿门关上。
“现在可以说了?”
宗廷觉得挺有意思的,这是要跟他说什么小秘密吗?
“我们先说好,不管我跟你说什么,都只是我们之间的事,我阿兄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臣子,他很能干的,你别因为我讨厌他。还有我其他家人,他们都不知情,我也不会跟他们说的。”
景年哀求地看着宗廷,他相信宗廷只要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
宗廷微微挑眉,这是要说什么不得了的事,竟然还担心他牵连他家人?
“好不好啊?”
没得到答复,景年有点儿急。
宗廷点了点头,自无不可:“好。”
景年闭了闭眼,深吸口气:“我没把你单纯的当朋友,我心悦你。”
说完迅速别开眼,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面前的汤碗,不敢看宗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