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友弟恭,兄不友,凭什么指望弟弟恭敬?
不过哪怕陆景贤无比嫌弃陆景承,可陆景承还是他一母同胞,唯一的弟弟。
他信不过别的人,有的是还是得让陆景承去替他做。
所以他走五皇子的路子,将陆景承送进了禁军,也算投了五皇子门下,替五皇子办事。
两人就跟狗仗人势一样,五皇子得势,这两个也抖起来了,没少给景年和他阿兄找麻烦。
陆杨氏提起这兄弟俩,景年才想起来,阿廷登基了,五皇子凉了一半,这两个家伙,岂不是得凉个透彻?
“我问你明早什么时候走,你笑什么?”陆杨氏的话,打断了景年的思绪。
“啊?哦……”
景年收了笑意,揉了把脸:“我们骑马去府城,可以稍微晚一点儿,吃过早饭再走。”
他忽然有些期待回京,想看看陆景贤和陆景承的落魄模样。
骑马去府城倒是快,但也就只能到府城了,再远腿受不了。
实际上等到了府城,景年觉着两条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他从未骑过这么久的马,大腿内侧似乎磨破了。
位置比较尴尬,也不好跟人讲,还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等坐上马车,再也不嫌弃马车颠簸了。
因为担心京中有事,也担心走晚了变天下雪,被堵在半路上,已经尽力赶路了。
然而他们出发的时候是十月,到京都地界,已经是十一月中旬。
进京那天,景年实在坐腻了马车,而且也养好了伤,干脆和三郎打马先行,让松烟将马车赶回去。
在京郊,景年远远看见当年喝过茶的丁家茶肆,扬鞭只给三郎看。
曾经的摊主丁老汉更老了,他的孙女已经嫁人,梳了妇人发髻,茶肆上多了个年轻郎君,是丁家的女婿。
之前云廷回京的时候,景年去他京郊的别院找他,偶尔路过会停下喝一杯茶水,跟丁老汉一家还算熟悉。
可惜今日急着进京,否则会去那茶肆上小坐片刻。
然而路过茶肆的时候,摊外小桌旁,正给客人奉茶的丁家女娘看见他,连忙起身招手:“五郎!陆五郎!”
景年以为她在招揽生意,控住马速,朝她小跑几步,笑着说:“阿萍,我今日有事,就不喝茶了。”
丁家女娘同他长姐有一样的名字,所以景年对她有额外的好感,每回在她家吃茶,也会多给几个赏钱。
丁萍忙道:“不是,是你朋友……”
她朝身后的茶肆指了指:“有人在等你,好些时日了。”
“我朋友?”
景年一愣,他回京的消息,并没有广而告之,甚至因为走得急,谁都没说。
除非是兄长告诉了别人。
但没理由啊!
他阿兄的性格,才不会做这种多余的事。
况且,他的朋友们都有各自的事情,若是知道他回京的确切日期,来迎一迎他还有可能,连他阿兄都不知道他具体哪日回京,哪个朋友这么闲,守在此处等他。
他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是哪个朋友在等我?”
景年一边下马,一边问丁萍。
丁萍连忙招呼她丈夫来给景年拴马,又跟景年说:“是和你最好的那个朋友。”
最好的朋友?
景年乐了,他最好的朋友,现在在那金銮殿上安坐着呢,怎么会在这个老旧的茶棚里。
想来不过是生意人的话术,因为说不清楚他那朋友的身份,就说些讨巧的话,谁都不得罪,景年不会反驳,等着他的那人听了也会开心。
这般想着,景年没有反驳丁萍,迈步走进茶棚,想看看他“最好的朋友”究竟是何人。
丁家茶肆并不大,很多时候都是在外面支着桌子,景年进去,打眼一扫,目光便定在了坐在角落的那人身上。
不知是听到了他的说话声,还是感知到他的视线,那人恰好抬头,两人目光相对,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景年心头剧震,愣在了原地,呆呆地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好友。
怎么会?怎么会是阿廷,他、他可是皇帝啊,那么多事情要做,哪来的时间守在一个茶铺里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