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幼弟在这方面单纯得很,陆景堂心又提了起来,担心他受了影响心思跑偏。
景年头摇得更剧烈,真不是他从国子监带回来的。
“那是哪来的?”陆景堂追问。
景年犹豫着不敢开口,他阿兄好像生气了……
他越是不说,陆景堂越是在意,提高嗓音:“松烟!”
候在屋外的松烟立刻跑进来,景年晓得兄长脾气,若是再不说清楚,他和松烟得一块儿受罚。
“不是松烟!”
景年憋不住了,吭吭唧唧:“是、是阿廷帮我买的……”
陆景堂的表情当场裂开。
他以为幼弟躲躲藏藏是因为做了什么心虚的事,只是为了隐瞒这个?
不是,云廷给他买话本子,还是这种话本子……怎么听着很虚幻呢。
就像是亲眼目睹了一个战场上杀人如麻的将军,忽然拿起绣花针开始绣花的那种割裂感。
“阿兄,是我要阿廷给我买的,我说在家里躺……养伤很无聊,让他给我寻些有意思的话本子来,他才给我送来的。”
景年忙不迭地跟兄长解释,生怕好友被误会。
他让云廷帮他买,是因为云廷品味好啊,路子也广,能寻到这种写得精彩他又没看过的话本子。
松烟就不行了,给他买过几次,只会挑那种卖得火的,有的景年翻开都觉得辣眼睛。
陆景堂抹了把脸,他真是多余问这些。
他摆摆手,示意景年不用再解释了。
“你……你先坐下,我有事同你说。”陆景堂叹了口气道。
景年乖乖坐下,将话本子往身后藏了藏,讨好地将果盘往陆景堂面前推:“阿兄,你吃,可甜了。”
嗨呀要不他不愿意去国子监呢,如果现在在国子监,这个时间他一定是在堂里,穿着闷热不透气的监服,大汗淋漓地背书。
那个板凳也很硬,屁股疼都不能起来缓缓,多可怜。
在家就不一样了,屋里放着冰盆,手边有甜果子,悠闲地看画本,这才是他想过的生活!
“我不吃。”
陆景堂拒绝了一句,景年不依不饶:“真的好吃的,那……那阿兄你喝水吗?我去给你倒水。”
陆景堂拿了个果子在手里,才让景年安静下来。
“明日你随我进宫。”他张口就放了个雷。
景年被震晕了:“啊?进宫?哪、哪个宫?”
“还能有哪个宫?”陆景堂斜他一眼,“当然是皇宫。”
“我去做什么呀?”景年不解。
陆景堂说:“皇上要见你。”
景年有点儿慌,他思来想去,觉得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读书人,实在没什么值得皇上惦记的。
“皇上为什么想见我……阿兄你跟皇上提我了吗?”景年问。
陆景堂失笑:“我没事跟皇上提你做什么,那宫里……皇宫挺大的,阿兄带你去见见世面。”
他本想说,那宫里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如他家幼弟这般单纯的郎君,在那种地方,只会被人生吞活剥掉。
他也晓得幼弟没什么志向,陆景堂心里是赞同的,只是装作不知道,继续督促他学习。
否则陆景堂有的是机会将幼弟送到皇上面前,也有信心让幼弟讨皇上和宫里的贵人欢心。
但是没必要,他的阿弟,开开心心就好,傻点儿就傻点儿吧,那颗赤子之心,才是最宝贵的。
景年被兄长勾起了好奇心,皇宫欸,他还真没去过。
不过还是不解:“皇上怎么会想见我呢?”
陆景堂简单解释了原因,景年听得目瞪口呆:“我、我大师兄还被叫去了?”
他以为跟施长文打架那事,已经过去了,他被大师兄盯着打板子已经是极丢脸的事了,没想到,没想到啊施长文他爹,这么不讲究,不就是打个架嘛,这点儿小事也好意思拿到朝堂上跟皇上讲,跟众位大臣讲。
景年震惊,景年崩溃。
陆景堂说不上是不是好心的补了一句:“谢祭酒详细描述了你们发生冲突的经过,以及处罚结果。”
这是施棋海参他那日闹的,今日皇上有闲,忽然跟他说,让他明日带景年进宫。
景年:“……”
我突然对皇宫没兴趣了。
他哭丧着脸:“皇上是想看我表演打人吗?”
“那倒不是。”陆景堂笑道:“四皇子夸你,说你纯稚天然,心如琉璃,皇上想见见你。”
景年被夸得脸红,先矜持了两句,然后问:“四皇子是哪个,他见过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