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廷往嘴里送了口菜, 瞥见坐在他对面的景年,频频往那碗冰酪上看的幽怨小眼神,心里好笑又无奈。
“不馋你。”云廷温声道:“我也不吃。”
景年眉毛一扬:“那不是浪费了嘛!”
夏天冰品可贵了, 尤其是这种能入口的冰, 都是冬日取了干净的水再找干净的容器专门冻上储存的,耗费许多人力物力。
云廷:“给旁人吃?”
“还是你吃吧。”景年干脆把那碗冰酪端到云廷面前:“这么好吃的东西,干嘛要给别人。”
不能他享受不到,就也不让阿廷享受, 这也太霸道了。
云廷只能拿起汤匙, 舀了一小勺。
冰酪放了一会儿, 表层已经稍稍化了一点儿,点缀着一层碎冰和果肉, 看起来分外诱人。
景年眼巴巴看着云廷吃下去,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好吃吗?”
他刚摸了一下冰碗,凉凉的, 好舒服哦。
云廷眼底笑意弥散:“好吃。”
“是哦, 看着就好好吃。”
其实午餐也有景年爱吃的, 可是冰酪欸, 这可是夏天的冰酪, 他都好久好久没吃了, 想得晚上做梦都是在吃冰碗。
他饭也不吃, 就盯着云廷看, 吃不到,看别人吃总行吧!
在景年迫切渴求的眼神中, 云廷心头忽升一股燥热,这股热意来得莫名且汹涌,无处发泄, 云廷略有些烦躁地挖了一大勺冰酪塞进嘴里。
然而这口冰带来的清凉,很快被景年盯着他嘴唇的眼神点燃。
他的嗓音声音有些凶:“看什么?”
“啊?”景年呆呆伸手,“阿廷,你这里沾了冰酪。”
云廷眼睫微垂,遮挡住了眼底的莫测,胸中鼓噪,一时间搞不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心中有个声音不断叫嚣,不够……
“哪里?”他的音色好像过了一遍冰,微微低哑。
“这里。”景年没什么多余想法,探身往前,手指轻轻抹去云廷嘴角的一点点乳白。
温热的指腹从敏感的唇上刮过,云廷被烫到一般,心跳都停了一瞬。
“好了!”景年将手摊在云廷面前给他看,这是一只极好看的手,指节修长骨肉匀廷,指甲圆润如粉贝,阳光铺在上面,似乎要穿过手指,连里头的青蓝的血管都能看清一二。
云廷手动了一下,不受控制地抓了上去。
景年:“……?”
“阿廷?”他任由好友牵着手,忍不住笑道:“你干嘛,我手上的冰酪,沾你手上了。”
“没关系……”
云廷猛地起身:“去洗手。”
他好像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他想要景年,想要面前这个人。
难怪他一直想靠近他,靠得再近还是觉得不够。
第一次见面就想日日能见,朝夕相处仍觉不足,成为好友又贪恋其他,恨不能占据他所有心神情感。
牵手会觉得满足,可是还是不够,似乎可以有更多……
欲壑难填,早已入魔。
“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景年同云廷一起站在面盆前洗手,一点儿冰酪而已,随便洗洗就干净了,他擦干净手上的水渍,布巾递给云廷。
云廷接过来却没动,景年抬眸看他一眼,将布巾拽回来,拉着云廷手腕给他擦手,笑着打趣:“不会被冰傻了吧。”
云廷盯着景年拉着他手腕的手,刚才只牵了一下就放开了,很软很好牵,怎么才能要求更多呢?
“真傻了?”
景年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到什么,眼中浮起担心:“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
云廷别开脸,随便找了个借口:“忽然想起件事。”
“哦,吓我一跳。”
景年松了口气,阿廷跟他不一样,他不用管事的,只要读书就好了,阿廷是侯府世子,锦乡侯又不在京城,一府的事都得他来管,景年十分理解。
他推着云廷往案前去:“先别想啦,吃完饭才有力气读书干活。”
在自己位置坐下,景年瞧见那碗冰酪又化了一些,连声催促:“快吃快吃,再化就没现在这么好吃了。”
云廷便继续挖着冰酪吃,看景年馋巴巴的小可怜模样,心里实在不忍:“我让人送一碗来,就说我要吃,不让人告诉你阿兄,好不好?”
景年慌忙摇头:“不要!别!”
真送来了,他怎么抵挡得住诱惑。
云廷眉心微蹙:“已经好了这么久了,少吃一点无碍的。”
他这次不会放纵景年,会仔细盯着他。
景年两手撑着脸侧,叹气:“我知道,阿兄是在罚我……”
他的惩罚期还没结束,不知道阿兄要罚他多久,不能罚到夏天结束吧?
云廷眉头蹙得更紧,景年也太乖了。
他不满道:“多吃几碗冰而已……”
何必如此折腾景年,陆景堂真不是个东西,朝堂上手腕冷硬,对幼弟也如此不留情面。
“阿兄才不是为这个罚我。”
景年敏锐地察觉到好友对兄长的怨言,急急解释:“是因为我放纵口腹之欲,伤害到了自己的身体,还有让关心我的人为我担心……”
因为心里很明白,所以景年才心甘情愿地认罚,否则偷吃这种事,他小时候又不是没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