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芷和陆景贤是双生子,乡下这个年纪的女娘,没嫁人没说亲的极少。
这一世她跟岑泛就毫无关系了,岑泛和陆景贤虽然同在县学读书,以前还是族学同窗,但他这个人自有他的固执之处,认定了什么很难改。
觉着陆景贤品行不好,便坚持不跟他来往,自然也不可能和陆芷有什么联系。
因此陆芷早在他们离乡后不久,便嫁了出去,二房替他们带了一份礼。
至于嫁的哪家……说来可笑且荒唐。
当年陆文达为了钱,将侄女许给了韩家的傻儿子,陆景堂得势后退了韩家的聘礼,给陆萍讨了一份和离书,将阿姐接回。
陆萍走了,陆芷反而又嫁了进去。
她一个小女娘,父死从兄,自然是陆景贤做主,让她嫁给了韩家的傻儿子。
父子俩个,一个拿侄女换钱,一个拿妹子换钱,只能说一脉相承,也分不清到底哪个心更狠。
话说回来,还有一处蹊跷。
梦里,岑泛是下一次才中的进士,因为他阿娘死了,连乡试都没考成,更别说会试。
可现实中,岑泛阿娘如今还活得好好的。
他主动改变了许多人和事,但这件事着实与他无关,他不清楚梦里岑泛阿娘的死因,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实中为什么她活了下来。
不过这不重要,陆景堂这段时日,一直在发愁妹妹的婚事。
就跟他和景年说的那样,希望能给陆蓉一些与人接触的时间。
可他不久之后就要外任,去什么地方还不好说,京城广大,才俊终归要多一些。
将岑泛纳入考虑范围是今日突发奇想,越思考越觉得不错,这才跟景年提了一嘴,想听听他的想法。
景年……景年确实有点儿想法。
他抓了抓脑袋,鼓着脸颊:“可是阿姐跟岑阿兄,会处得来吗?”
他阿姐好动,性子急,岑泛是那种非常标准的文人性子,斯文守礼。
景年嘀咕道:“感觉岑阿兄和大姐姐性子更合……”
陆景堂默然,他当然考虑过陆萍的未来。
陆萍性子软,虽是长女,却不如陆蓉能顶事,受了苦难也只是咬牙硬捱。
他毕竟是弟弟,有些话不好直接问,便借阿娘的口,旁敲侧击。
陆萍说她听他的,陆景堂让她嫁给谁,她就嫁给谁。
可陆景堂觉得,阿姐其实并不愿意再成婚,只是女子一直不嫁人,少不了风言风语,她总担心会影响弟弟妹妹们的婚事。
因此他不敢提这件事,担心陆萍会有心理负担。
“岑泛不合适。”陆景堂说。
景年仰头:“为什么?”
陆景堂说:“他是家中独子。”
岑泛有姐妹,但家中男丁独他一个,妻子注定要侍奉公婆。
陆萍太能忍,岑泛性子憨直,如果陆萍受了什么委屈,他可能都发现不了。
景年捧着小脸,叹了口气:“要是我能娶阿姐就好了。”
那样他不用哄小女娘,阿姐也不用受委屈。
陆景堂:“……”
他哭笑不得:“瞎说什么?!”
这小脑袋瓜,一天天转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这种事急不来,尤其是他们是女方家属,陆景堂只跟景年提了一嘴,连阿娘都没说。
他原本打算细细筹谋,找个合适的机会让两人接触一番,即便不成也没什么影响。
然而计划不如变化,今科进士馆选后不久,陆景堂受诏入宫。
景年只觉得他阿兄进宫一趟,好像多了什么心事,没隔几日,陆景堂就告诉了他们缘由。
“圣上要让我外放云南。”陆景堂说。
在这之前,陆景堂已经提前琢磨过,此次外放,要么去一富庶康平之地,平平稳稳刷几年年资,长些阅历。
要么去一苦寒之地,受些磨难,做一番功绩。
如果皇上要用他,十有**是后者,如果觉得他年纪太轻,想磨一磨他性子,更大可能是前者。
陆景堂自己是更偏向于后者,他梦中一番经历,可不是让他拿来熬时间的,为官者,总要做些实事。
至于官职,他如今是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不出意外,外放大概会是州府通判之类的六品或者从五品官职。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猜中了一半,昭明帝确实给了两个选择,也确实有一富庶之地,但另一地,却是不苦寒可也无人愿去的云南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