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
“阿娘,牛车还没来,不着急。”
陆景堂给幼弟系好袄子,摸摸他小脸,还好,不算特别凉。
“年哥儿,为何阿兄不能去?”他柔声细语的问,语气温和极了。
景年抽了抽鼻子,瘪着嘴,忍着眼泪:“三、三叔去赶考,就……就死掉了,我不要阿兄死呜呜呜……”
说到最后,终究没忍住泪,哭得凄凄惨惨。
其实他还是不明白死是怎么回事,但是他晓得,三叔死了,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他不想见不到阿兄。
陆景堂终于明白了,哭笑不得地哄:“不哭不哭,阿兄跟三叔不一样,阿兄去考试,会平平安安回来。”
“傻崽。”陆蓉笑话他:“三叔不是因为赶考死的,他是……嗨呀反正阿兄不会有事。”
景年呆住了,眼泪还挂在睫毛上,要落不落:“赶考不会死掉吗?”
“不会。”陆景堂拍了拍幼弟的肩背:“阿兄跟年哥儿保证,一定会回来。”
景年还是不太放心:“阿兄什么时候回来?”
“晚间便回。”陆景堂说。
陆杨氏问:“不是说要考五场吗?”
“考完便可以出来了,等考试结果出来再考第二场。”陆景堂解释道。
也就是说第一场没过,后面也不必去考了。
以往陆文达不是没有县试发挥失误的时候,一般这种情况,他就不回来,等五场全都考完了再回来。
横竖都是没考过,家里人也不晓得他具体是哪一场没过。
“这样好,这样好……”陆文元喃喃:“要是没过,咱就回来,不受那个折腾。”
话音落下,发现妻子女儿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陆文元恍然,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是我瞎胡说。”
说完连呸几声,似乎想把刚才的话呸出去。
景年知道阿兄不会死了,便收了眼泪。
他不明白阿爹在干嘛,只是觉得他这样很有意思,就跟着一起“呸呸”,逗得大家忍俊不禁,气氛瞬间变得轻松。
恰此时,牛车到门口了。
陆景堂将幼弟放下,背起书箧往外走。
景年追在后头:“阿兄,早点儿回来!”
陆景堂挥挥手:“知道了。”
一家人送到门口,看着陆景堂坐上牛车,车上还有族学的一个夫子,以及另外两个同村陆姓族人,都是二十多岁的青年。
陆景堂拱手同家人道别,目送着牛车走远,陆文元叹气:“也不知该盼他早点儿回来,还是晚些回来。”
陆杨氏和陆蓉也不知该如何抉择,只有心思单纯的崽崽,毫不犹豫道:“要阿兄早点儿回来。”
陆蓉嘟囔:“阿兄要是没考过,陆大肯定得意坏了。”
陆杨氏看了丈夫一眼,轻轻拍了拍女儿:“管别人做什么,二郎只读了几个月的书,考不过也不奇怪,下回再考便是,你们三叔,考了二十几年呢。”
陆蓉不服气:“阿兄比三叔厉害多了。”
“对对,阿兄最最最厉害!”景年永远是阿兄的捧场王。
陆杨氏好笑摇头:“是,我们家二郎好着呢,不过,若是他考得不好,你们可别提大郎,惹他伤心。”
景年不是很明白,但阿娘一说阿兄会伤心,他立刻捂住嘴巴,含含糊糊:“年哥儿不提。”
因为家里头有个考生,一家子一整天都魂不守舍,老想着陆景堂考试的事。
在景年问了第七遍:“阿兄怎么还没回来。”
陆蓉彻底无语了:“年哥儿,这才刚过晌午,阿兄怎么可能回来嘛。”
不过这时候没回,应该是答得还挺好吧,若是不会答,肯定早就出来了。
景年撇了撇嘴:“阿兄说回。”
陆蓉:“阿兄说的是晚间回。”
景年突然激动:“阿兄!”
陆蓉正在干活,头也没抬:“你乖乖的,别乱跑,阿兄晚上会回来……”
话音未落,身旁人影一闪,蹲在她旁边的崽崽已经没了人影。
陆蓉下意识扭头,惊讶地看着站在门口的陆景堂:“阿兄?!”
“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陆蓉连忙过去接过他的书箧。
陆景堂将扒着他大腿的崽崽抱起来,边走边说:“考完就出来了,第一场卷子简单,只要字迹整洁,文字通顺就成。”
其实要不是考完之后,必须等够一批考生一起开龙门,他会回来的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