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告延长战拉开序幕的讯号是一场爆炸。
刚完成鸟矢志信研究所失火事件后续审讯、笔录、报告等工作的警视厅警员们, 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被告知, 本次案件中的纵火犯莱克希文在被移交至拘置所的过程中, 受到了不知名人士的袭击。
运送他的车辆发生了爆炸,车上负责看守的警员虽然多多少少有受伤,但好在没有人有生命危险。
至于被押送者本人莱克希文则是不知所踪。
在进行了现场勘验后, 众人更倾向于莱克希文是自己跟着袭击者一起跑了。
说不定莱克希文早就以某种途径得到了有人将来劫走他的信息, 于是这才反应极其迅速地作出了配合。
获取信息的途径要查,莱克希文的人际关系也要查。
这两条路无疑是摆在明面上的突破口。
因而警视厅的警官们又投入了新的一轮忙碌中,原本要结案封档的研究院失火事件也被暂缓,依旧存放于警官们的办公桌上。
“莱克希文有很长的一段履历是空白的?”
此刻夜色已深,周边安静得只能听见风声。
六月一日独自坐在帝丹小学门口的门卫岗亭中, 双腿盘坐着挤在转椅上,他一边拿着手机和另一头的人通话,一边撑着面前的桌子使力, 转椅便“呼——”地快速转起圈来。
“也不是说空白,应该说是我们暂时查不到。”仍在警视厅加班的松田阵平无比灵活地转着手中的钢笔,回答了六月一日的问题, “莱克希文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待在意大利,近来不久才回的日本。”
“意大利那边的行踪不好查,几乎没什么消息。他去往意大利之前、在国内的活动轨迹, 都有被人为模糊的迹象, 再加上时间久远,能得到的信息也有限。”
“而他这次回到日本, 明明没有拿出什么像样的研究结果, 却很顺利地就加入了鸟矢志信研究院, 成为尾崎浩研所在项目组下的研究员。”
“所以, 莱克希文他是怎么进入到研究院内的这一点很重要。”
六月一日很快明白了对方话中的意思。
“之前在案件侦破阶段,你不是让我们去查了一下研究院背景吗?”松田阵平信手翻开桌上的资料,“有现成的资料在这儿,还是省了不少事。”
“根据资料里显示,橘井集团下有关于医学方面的设施主要就是这个研究院。虽然他们在其他医学药物的产业链上,也有些零零碎碎的投资,但比起真正想涉足这一行,更像是在掩人耳目。”
“除此之外,从表面上来看,莱克希文和橘井集团之间没有任何关系,而橘井集团也没有任何可能与意大利那边对接的业务或是人脉。”
“两种可能性。”松田阵平最后得出了他的结论,“其一是在我们没有调查到的久远的过去中,莱克希文曾和橘井集团的某位要员有过短暂的交集。”
“其二……也是我觉得可能性更大的一种。”他顿了顿,“我觉得这件事背后,还有一股隐藏在暗中的力量,在参与、乃至是控制这一切的走向。”
“毕竟……明目张胆地将莱克希文从警方手中劫走的人还没有着落。”
“现在想想,当时莱克希文被逮捕时说的那几句话,恐怕就已经别有目的了。”
在松田阵平说出这句话后,六月一日一时没有说话。
他知道对方应该是从最近的案子及同期的表现中看出了什么端倪,也知道对方可能是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一些表态或是信息。
但他却没有遂对方的意:“……这不一定,至少莱克希文被劫走的案子还在我们手里……”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松田阵平有些强硬地截断了他的话,“案子没有被我们那些作风霸道的同僚抢走,不代表他们不会插手。”
“也不代表这件案子能如我们所愿的一样顺利结案。”
六月一日也不知为什么再度陷入了沉默。
话筒两端都安静了下来。
再开口时,松田阵平的声音却变得无比平和,但却极其笃定。
“你知道一些事情,对吧。”
作为回应,另一头长时间无言的六月顾问……打了个哈欠。
松田阵平:……
“算了,你回不回答都没什么意义。”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戳中关键点的警官先生没有再纠缠,而是把这个话题给绕了过去,“你现在不会还待在小学门口值夜班吧?”
“Bingo——”六月一日终于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我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执着于这份工作,但你这样真的有休息时间吗?你最近白天都在警视厅吧。”
“没关系没关系。”六月一日含含糊糊地说道,“我待会儿在门卫室趴着睡一会儿就行。”
单听声音,就会觉得说话的人正处于脑子困顿、疲乏无力的状态。
“……你这样真的不会被辞退吗?”松田阵平一噎。
“没关系没关系,不出事就不会被辞退的。”
毕竟这整块地都是他的。
听着手机另一端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含混敷衍,松田无奈地叮嘱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通话断开,六月一日淡淡地瞥了一眼桌上的手机,没有再去拿起它。
本该困乏的人此刻眼中却完全没有睡意,他依旧保持着盘腿的姿势,十指交抵,整个人都窝在椅子的靠背上,再度借力,将椅子重新转起圈圈来。
他就这样在旋转中,静静地盯着岗亭低矮的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最终,仿佛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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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米花中央医院迎来了一位奇怪的病人。
他身形并不健壮,但也算不上单薄,不过脸上却显露着常年病态的苍白,穿着低调又严实,火红的半长发被低低拢在身后束起。
“我要住院。”
来人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
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