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和三月一日在率先一步离开“绑架”现场之后,便匆匆往回赶。
他们的目的地是美食大赛的选手备赛区,二人要交接的情报还放在储物柜里。
“本来是不准备和你长时间接触的,让你自己去取。”
但现在出了这么一桩岔子,估计也无人在意比赛后台如何了。
说到这件事,安室透还是用眼角余光瞥了身边这人一眼。
利用储物柜进行交接、避免直接接触这个方法,是由三月一日主动提出来的。
虽然他说的有理有据,但安室透总觉得有些多此一举。
安室透已经知道了“月川目”的真实面目,三月一日不必再在他面前掩饰身份;而他们又分别是相对面两家餐饮店的店员,就算有接触,也能找出合理的理由。
只能将原因归为三月一日过于谨慎。
可现在三月一日又一副不介意的模样和自己走在了一起。
不过安室透并没有把他这点疑虑说出口,而是转而问起了一些看似无关的话:“你为什么要在那家‘玛波’甜品店里打工?”
“这有什么‘为什么’的?”三月一日倒有些稀奇地反问道,“我找份表面上的工作不是很正常吗?”
“你不也一样在波洛咖啡厅里打工?”
“你明白我的意思,那不是一家普通的甜品店。”安室透略一挑眉,“店里人员复杂,你周边很危险。”
“你说的‘危险’是指我的同事吗?”三月一日浅浅一笑。
“还有你的老板,你应该不会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吧?”
“我当然知道,他们也是你的‘同事’。”三月一日脸上没有任何惊慌的表情,“但是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有一个词叫‘灯下黑’。”
“说不定在那里,我还能够借机获得更多的情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不过从实际上来说,那里也不是“虎穴”,而是快乐老家罢了。
在二人三言两语的交谈中,他们很快便到达了目的地,然后把情报给取了出来。
到了安全的地方后,安室透粗略一翻,便被这份情报中的内容给震惊了。
因为里面是组织与各领域上层人物的一些交易记录。
组织之所以能够罪案累累、但又长久且不为人知地存在于世,自然离不开各界上流人物的庇护。也正是因为有这些保/护/伞,所以警方才会感到棘手,事事有所掣肘。
而这份记录虽然简明,但也足以让他们顺藤摸瓜,挖出那些保/护/伞的真容了。
一旦警方依据这份交易记录开始调查,那些隐藏在水下的家伙们,必然会再三掂量,暂时收敛一些锋芒。
到那时,就将是他们攻破组织的好时机。
在感到惊异的同时,安室透内心也不免泛起了怀疑。
“这份记录,你是怎么拿到手的?”
“就算你与组织也有所合作,归根到底还是组织之外的人。而我作为情报组的干部,都还没能找到机会接触这些绝密的材料。”
通过组织任务,他也不是不能挖出一二,但这份记录后所涵盖的却是一连串的名单。
面对安室透的疑问,三月一日不避却也不答,只是笑着摇晃了一下脑袋:“安室先生,你懂的。做我们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守口如瓶。”
“如果我今天告诉了你答案,那岂不是在砸我自己的饭碗?”
“你只要知道,我有我的独门消息来源。同时,相信这份交易记录是真实的就可以了。”
安室透在盯着三月一日看了一阵后,倒也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很快匆匆告别离开了。
想必是要去找他的上司报告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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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迟川一日这边,在交代完自己被“绑架”后的种种后,总算得以从警方亲友们的关切中突出重围。
与众人告别之后,他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了好几个圈,独身来到三丁目僻静街区中某所不起眼的小房子旁。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确认了附近无人后,身手利落地从院墙外翻了进去。
随着几次特定的敲门声,院内的大门被悄悄打开了一条缝。
“你回来啦。”门内的人笑着和他打招呼,“boss。”
“你的易容还没有去掉吗?”在掩上大门时,迟川一日侧头看了他一眼。
想必有许多参与了美食节的人都能认出这张脸。
——这人分明是今日发生在储物室里命案的受害人、也同时是“海空之心”的拥有者,宫下弘一。
而在他卸去易容之后,所显露出来的真实面孔更是让知情人难以置信。
那是昔日在米花中央医院爆炸案中死去的矢川仁幸的脸。
当初,迟川一日回到多年前的时间夹缝中时,机缘巧合地早早认识了矢川仁幸,二人又恰巧在公寓楼炸弹回秒时,共同救下了萩原研二。
在那之后,矢川仁幸便成为了他的波特酒(porto)。
而波特酒也成为了唯一一个既知道他迟川一日身份,又知道他组织boss身份的人。
“迟川一日”这个人在过去是不存在的,存在的只有神秘不露脸的组织boss。
过去的许多事情,本该“不存在”的迟川一日不方便亲自出面,这种时候就需要矢川仁幸去帮他完成。
由于矢川仁幸的特殊性,组织中几乎没有人知道他就是波特酒。
矢川仁幸也重新以他自己原本的身份加入了组织,从底层做起,成为boss埋在组织中,准确来说,是埋在朗姆身边的一步暗棋。
他是组织的矢川仁幸,更是boss的波特酒。
在二人知根知底、携手合作时,迟川一日自然而然地考虑到了矢川仁幸的未来。
去到时间夹缝中之前,矢川仁幸对于迟川一日来说,只是一个推动剧情的npc,有点用但不太重要。
就算知道对方是死于米花中央医院顶层的爆炸,迟川一日内心里也不会有任何波澜,毕竟这人和他又没什么关系。
但是现在矢川仁幸成为了他的助手,迟川一日倒有些舍不得了。
他清楚,自己是回到过去填补漏洞的,而不是改变未来。
可既然不存在于过去的迟川一日能出现在过去,为什么不存在于未来的矢川仁幸不能出现在未来呢?
因此,他在时间夹缝中接到后,立马趁着这个可以交流的难得机会,开始讨价还价。
迟川一日有底气这样做,最大的依凭当然是他从中猜到的信息。
既然预见到世界之间有可能出现融合扭曲,那么也就是说,在未来,世界融合完成的那一刻,所有人的命运轨迹都有被改写的可能性。
这种可能性,说不定就能让矢川仁幸的存在变得合理。
玩家向来是有了想法,就立即去尝试。
迟川一日开始在那封来信下进行回复,提出自己的请求,对方回复拒绝后,他再进行回复……如此循环往复,在第n次回复时,信的抬头已经变成。
不知是不是被迟川一日的胡搅蛮缠给闹腾得烦了,对方终于松口了。
矢川仁幸在正常时间线中已经是死亡状态,这个状态是不可逆的。
就算矢川仁幸在这个死亡节点之后依旧存在,也是“不应该存在的死亡状态”。
这就注定了,他但凡出现在人前、显露出一丝一毫的存在感,都会像是遭遇了“死神来了”一般,必死无疑。
只有等到世界完全融合、完成度达到百分之百,也就是玩家将游戏成功打通关的时候,矢川仁幸才可以抓住这个命运接轨的时刻,堂堂正正地存在于融合后的新世界中。
在与游戏开发组达成协议后,迟川一日便将米花中央医院爆炸案后、处于“死亡但存在”状态的矢川仁幸改名换姓并易了容,扔去了意大利。
那里正在与二周目的世界相融,的规则暂时管不到那儿。
不过矢川仁幸这家伙,还是总念叨着要回来帮忙。
想着自己确实快要把游戏给打通关了,迟川一日也就没有再反对对方回国的想法。
大不了让他多死几次嘛。
而且,矢川仁幸在这时候回国,也确实能够帮到他。
自从从时间夹缝中回来之后,迟川一日就一直在考虑要如何干掉组织。
毕竟卖自己也是一门技巧。
组织经过这么多年的经营与拓展,整体规模不容小觑,各方利益纠缠盘根错节,早已不是boss一个人说解散就可以解散的程度了。
如果要着手的话……内部的瓦解,再加上外部的削弱,两边齐头并进才能加快这一庞然大物崩塌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