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多么期盼韩甜能去看他呀。
但他绝不想她去看他,因为高原是很美好,可它也太危险了。
他不希望自己喜欢的女孩遇到任何危险。
忽而,甜甜又问:“对了,咱二娃谈对象了吗,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大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犹豫了好久,说:“有,是异地,目前他应该准备追了,我想,那个女孩明天应该就会知道他喜欢她的事,就看对方接不接受了。”
甜甜又说:“咱家蜜吧,喜欢皮肤白,长得帅气,跟我爸年青时一样帅的小伙子,可她还想要一个能打得过她的,我觉得她要找那样一个对象,怕是难。”
俩娃相视一笑。
说起韩蜜,皆忍俊不禁。
虽说都是双胞胎,但他俩都是长,而他们小时候聊得并不多,因为甜甜跟二娃跟投契,大娃又忙着要约束像野马一样信马由缰的韩蜜。
但他们又有一种别样的默契,对着俩小的,就像老父亲和老母亲一样。
当然,聊起俩小的,就会有说不完的话题。
“我发现二娃现在学坏了,那天他扯韩蜜的椅子,我很不高兴,你要告诉他,以后不能那样,胜负哪比得上家人重要,你说是不是?”甜甜又说。
大娃点头,但得为弟弟辩解一句:“甜甜,不是这样的,当两军作战,不能讲道义,也不能讲亲情,胜负才是最关键的,所以他是对的。”
“可我还是觉得他学坏了。”甜甜说。
大娃坚称:“没有,我弟从小就是那个性格,只是你吧……”只是二娃在甜甜面前,一直在伪装自己而已。
“对了,你知道吗,王嘉嘉想追我家蜜,还找我来练厨艺,说他想征服韩蜜的胃,有一回被韩蜜撞上,气的扛起来,给扔回宋老师家了,并且告诉他,能打赢自己再来,你是不知道当时宋老师的脸色有多难看。”甜甜又说。
大娃跟着笑了起来:“是吗?”
“其实我觉得王嘉嘉挺好的,又温柔又可爱,总被蜜蜜骂,可他从来不生气,他还喜欢蜜蜜打他,不知道哪来的毛病。”甜甜又说。
这是一趟长达24小时的飞行之旅,渐渐入夜了,灯关了,所有人放下椅子,开始睡觉了,大娃和甜甜凑在一处,继续悄悄聊着。
分别五年,他们生活中有过哪些快乐,又遇到过什么事,俩娃打开了话匣子,窃窃私语,说了一夜。
等飞机停稳的那一刻,等灯亮起时,俩娃都不敢相信,居然这么快,他们已经到了这趟旅途的终点了?
这趟旅程,就这样结束了?
俩娃坐了起来,静静坐着,身边所有人都在忙着穿衣服,收拾行李,唯独他们,静静的坐着,直到机舱内人渐渐空了,俩娃对视一眼,才从行李架上拿下了他们那点简单的行李。
此时首都是黎明,天刚刚亮。
要下飞机时,朝阳似火,正欲跃地下线而出。
甜甜指了指天边的朝霞,大娃随着她的手望过去,天边一片醉艳朝霞,红日于那朝霞中,正欲勃然而出,漂亮的小女孩望着朝霞,他望着那女孩。
其后多年,张朝民在驻地,在高山上的训练场,在加勒万河谷,在很多地方,每天都能看到初升的朝阳,可他从来有看过哪天的朝霞,能比今天的更美。
俩娃是打车自己回的院儿。
大清早的,今天很热闹,正值暑假,老团级家属院门前,一帮六七岁的小屁孩们哭着跑过来,有一个边跑边喊:“太吓人了,呜呜,大哥哥大姐姐们全疯啦。”
“怎么回事?”甜甜揪住一个问。
“大哥哥抢了我们的领地,在打架。”小男孩哭着说。
事情是这样的,院里好多男孩其实都喜欢韩甜,但碍于闵小波的淫威,不敢伸张,而二娃呢,则是闵小波最大的敌人,他突然来了,并且住在韩超家,闵小波感受到了危机,于是前天主动找到二娃,当面问,他是不是打算追韩甜。
二娃也是个坦荡人,说:“是。”
闵小波当初可是这帮孩子们的大头,王,瞧不上二娃这种小软蛋。
就说:“想追,可以,咱们先打一架,放心,我不会打死你的?”
二娃是个踏实孩子,说:“这样吧,先不单打了,咱们还到假山那儿比一场,你随便带几个人,我只要韩蜜,你们要输了,以后不准再骚扰韩甜,要赢了,咱俩再单打一场,只要我赢,你也不准再骚扰韩甜。”
这语气听来太狂妄,闵小波简直要笑掉大牙。
二娃何来自信,认为比作战,还是单打,他都能赢自己的?
所以今天早晨,他们在假山这儿搞比拼。
韩蜜当然全力支持二娃,兄弟嘛,必须帮,而冲山头的时候,有韩蜜,二娃肯定赢,因为韩蜜曾经可是他的冲锋连连长,她一个能打十个。
接下来还有一场,是闵小波要和二娃单打。
这场在闵小波看来,自己必赢无疑,二娃就一工兵,学绘图的,他打个屁。
但二娃也不认为自己会输,因为他虽体弱,可他有的是手段。
他连他哥那种强人都打得过,何况闵小波这种没头脑的?
果不其然,头一场打,二娃耍的全是阴招损招,但还真把闵小波给赢了。
闵小波输的猝不及防,耍赖了,要三局两胜,这会儿俩人还在打嘴仗呢。
甜甜一听居然有人为了追自己而打了起来,又气又臊,紧几步追过去,远远看一帮人围着,韩蜜还在旁边加油鼓劲儿,更生气了,跺脚,高吼说:“闵小波,张朝兵,你们再打我可报警了,我告诉你们,谁追我都不好使,我这辈子,不谈恋爱不结婚,永远不结婚!”
可她这样一说,闵小波和二娃不就更不服了嘛。
拉都拉不住往一块儿凑,韩蜜看热闹不嫌事大,也在喊,说要一个挑仨。
今天,她要让闵小波知道骚扰韩甜的代价是啥。
今儿周内,大人不在,所以围观的只有些家属。
可十八.九岁的男娃们打起架来,很吓人的,还真有人准备要报案了。
而就在这时,喇叭里有人在喊:“吃饱了撑的吗,他妈的,要你们现在打,明天我就告诉学校,开学籍,去给老子吃牢饭,要不然,就他妈都给老子滚回去读书,再过四年,当兵了,老子让你们打,打死你们。”
空旷的老团院,才机关楼,如今已经废弃了,所以这是一片荒地。
喇叭声忽面响起,吓的一帮孩子立刻停了下来。
那是韩超的声音,是他跑到旧机关大楼,在广播里骂人的。
话说,他目前还是直管部队训练,带兵的领导。
而总军区,各个军分区间的单兵、团队的比拼作战,由徐勇义负责,但徐勇义马上就要退休了,所以大部分的工作是他在做,而他马上就要调总军区的。
所以,以后各个军区间的联合军演,作战,将由韩超来分配。
闵小波想了一下,退后一步:“老子今天不打了,你个瘪怂。”
张朝兵也立刻退后一步,冷哼一声:“过几年,咱们联合演练的时候见,但你要是男人,从今往后就不准骚扰韩甜,否则,老子今天晚上悄悄给你招砖头!”
“放心,老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说不打就不打,但将来肯定赢的你嗷嗷哭,毕竟老子比你,比这帮孩子中的任何一个,都要早穿军装。”闵小波趾高气昂。
韩蜜气的要死,恨不能代二娃上去打。
可她再气也没办法,闵小波比他们大,人家确实会第一个穿军装。
对视一眼,二娃和蜜蜜都好生气啊。
但事实真的会如此吗?
并不!
这个假期大娃二娃一直呆在首都,过了一个难忘并快乐的暑假,然后就又回去了。
而韩甜,复试的时候也没有考上,考官把她刷下来了。
她填的第二志愿是个普通高校,当军校面视不上,她就得去普通高校读书了。
甜甜并不想,但没办法,她足够努力,可很多事似乎并不是努力就能解决的。
韩超心里也为女儿叫屈,抱不公,但录取考生是考官的事,他心有余,力帮不到孩子。
不过在9月1号这天晚上,事情忽而就起了变化。
甜甜在收拾要去上大学的行李,听到有人敲门,遂让韩蜜去开门。
门一开,韩蜜有点愣住,因为面前的人她在总军区的游泳馆见过,可并不认识。
这肯定是个军人伯伯,而且是总军区的领导,但她不认识对方。
“韩甜同志在吗?”对方问。
“在的,姐,有人找你。”蜜蜜说。
对方进了门,见陈玉凤也在,把她,把韩甜一起喊进了卧室。
蜜蜜被关在门外,究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着急,特别着急。
等那人走后,急不可捺,她进门问:“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陈玉凤摇头说:“没啥事,那个叔叔有点生活上的小事找你姐,刚问完话,走了,韩蜜,你为啥不收拾行李,明天你也该去报道了呀,快去收拾行李!”
“你们可真是,什么事都瞒着我。”韩蜜好生气,跺跺脚,甩门出去了。
而要直到四年后,她毕业的时候才会知道,那位伯伯是总军区情报分析科的科长,他来,带了两样东西,一是韩甜转入部队情报科的档案,二是肩章。
所以从那天晚上开始,甜甜就加入情报科了。
其后,她上了那所普通高校,并在几年中一直往返于两国间,实行营救顾年的任务。
并且,每一次她都完成的极为出色,直到顾年返国的那一天,没有人知道,韩甜,这个不起眼的小女孩,在其中发挥了多大的作用。
而她,也正是韩超认为的,最高超的伪装者。
看似平凡,蠢笨,并不起眼,可实际上,她的缜密,细心和波澜不惊,能瞒得过这世界上自认为最聪明的人。
……
话说,闵小波一直得意洋洋,觉得韩甜没考上军校是因为没跟自己谈对象。
虽然不骚扰她了,但一直有个理想,就是等自己穿上军装,韩甜会放下成见,接受他。
所以他很发奋,很努力,毕业一年后就成了首都军区最优秀的小班长。
人生漫漫,学到老,活到老,努力到老。
闵小波这种军官学校毕业班的,升职快,两年兵役期满,就可以提连级了。
而他准备好了,等自己一提连级,就穿着军装上韩超家去求婚。
但在办理升职手续的时候,他居然在军总军碰上韩甜。
她穿着新式的女军装,肩扛两杠一星,皮肤还是那么白,面庞还是那么美,她还是他的小仙女。
她排在前面,居然也是来办手续的,看到他,微笑:“闵小波同志,好巧。”
“加入部队了吧,韩甜,不错呀,是不是文艺兵,都两杠一星了。”闵小波说。
他有高校的底子,也得奋斗四年才当上连长,韩甜一来就是营级?
只有一个解释,她是文艺兵。
文艺兵嘛,坐火箭,但肩章不值钱。
“不算加入,应该是回来。”甜甜笑着纠正说。
“对对,算回来,毕竟咱们从小就长在院里,一直是部队的人。”这时闵小波还在自我辩解。
甜甜笑了一下,并没说什么,就上前办手续了。
“韩甜同志,这么年青就升中校了,你入伍几年了?”档案室的工作人员问。
甜甜把档案递了过去,柔声说:“五年了。”
五年时间了,她的档案挂着,她一直在升职,但她从来没有穿过军装。
直到今年,顾年回国,韩甜的任务结束,她才能正式穿军装,加入情报科。
所以今天于她,是回归,而非入职。
档案室的工作人员看了看甜甜的简历,渐渐表情变的严肃。
她站起来,立正,给她敬了个军礼:“韩甜同志,欢迎你的归来!”
甜甜立正,举起手,在闵小波惊愕的目光中,笑着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