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深的声音沙哑且晦涩。
池年只感觉自己的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 心跳逐渐加快。
许久,她才眨巴了下眼睛,清了清因为紧绷而微酸的喉咙:“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好好的创思总裁,说要来给她当模特?
还是半裸的那种?
祁深迎着她闪烁的目光, 翻涌的情绪徐徐平静, 许久他淡淡地开口:“是你不知道, 池年。”
他很清楚, 自己在说什么。
池年怔了怔,张了张嘴, 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所以, 还找不找?”祁深的喉结微微动了动,低头看着她白净的脸颊, 目光定在她圆溜溜的漆黑眸子上,“段闻白吧?我比他高,你也说过喜欢我的好看, 离你更近,你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花费, 拍摄场地随便你挑, 还有……”
说到这里,祁深的声音微沉, 眼神动了动:“你也看过摸过我的……身材”他顿了下才继续, “没有任何不满意不是吗?”
池年的耳根一热,震惊地睁大眼睛反驳:“我什么时候看过摸过……”
尾音逐渐消失,池年的神情逐渐心虚。
好像……祁深生病的时候, 她的确借着擦酒精的机会, 摸了几下他的腹肌, 但看见的、摸到的也只限那几块腹肌而已。
祁深目光深邃地看着她:“想起来了?”
池年避开他的眼神, 轻哼了一声,含糊道:“那时你生病了,我帮你降温而已。”
祁深沉默着盯了她好一会儿,朝她走了两步。
池年如同受惊的兔子,张大眼睛瞪着他,甚至还后退了两步:“你做什么?”
祁深的脚步一顿,看着她,停在原地,许久才平静地开口:“面试。”
“面什么……”池年疑惑,随后猛地反应过来,脸颊一热,“谁,谁要给你面试啊,我又没答应你!”
祁深皱眉,却在看着她因为刚刚的动作,脸畔的一缕头发垂到唇角时,无奈地垂眸,而后伸手,替她将那缕头发拢到耳后,指尖触碰到她温软的脸颊,顿了顿,极快地恢复如常。
池年的身体僵滞。
祁深的指尖带着丝凉意,从脸颊上徐徐拂过,仿佛有细小的电流经过。
时间有短暂的死寂。
楼上的电梯隐隐传来“叮”的一声响,池年才飞快地回神,避开他的手。
祁深看了看自己停在半空的手,漫不经心地收了回来,抿了抿唇道:“池年,你可以不答应我。”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哑了哑:“但不要选段闻白。”
因为,他是她的相亲对象,他怕她真的准备和他发展下去。
池年的呼吸微轻,而后闷闷地瞪了他一眼:“不用你管。”
这一次再没停留,转身推开公寓门直接走了进去,“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回到公寓,池年甩了鞋倒在沙发上,用力捶了下抱枕才闷闷地靠了上去。
祁深真的有病。
什么腹肌、好看……
肤浅!
可是……
池年顿了下,即便已经过去两年多,可是那时祁深白皙且完美的八块腹肌还是格外清晰地印在她的脑海,挥之不去。
池年用力晃了晃脑子,将抱枕扣在脑袋上。
不能再想了。
不知多久,门被人敲了两下。
池年猛地抬起头,眨了眨眼睛看着门口。
“池小姐吗?”门外陌生的声音响起。
池年微微放下心来,起身打开房门。
穿着星级餐厅工作服的人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纸袋:“池小
姐,祝您用餐愉快。”
说完,将纸袋递给她转身离开了。
池年愣了下,刚要说自己没有点外卖,那人却已经不见了人影。
她不解地将纸袋拿回房中,放在茶几上,与此同时,手机来了一条短信。
祁渣渣:【晚餐。】
池年盯着那条短信,随后才想起自己微信已经把他拉黑了,抿了抿唇,她起身走向厨房的冰箱。
她才不需要他的晚餐!
可刚打开冰箱门,祁深的短信又来了:【你冰箱里没什么东西了。】
池年看着空荡荡的冰箱,愣了愣。
下秒想起他之前在厨房做饭的场景,扁扁嘴,不甘心地用力跺了跺脚。
<b r />楼下,祁深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着翻看着膝盖上的文件,听着楼上隐约传来的动静,勉强勾了下唇角。
下秒却又想到刚刚的事情,眸光微沉,许久自嘲一笑。
是真的束手无策到病急乱投医了。
……
接下去几天,段闻白一直在忙,池年也没再继续人像摄影的练习。
和线条报备后,她开始拿着相机练习静物摄影,或是走出门拍摄城市风光。
之前给梁菲拍的创思手机宣传照也在这几天的时间成功上线,并登上了电子科技类一线杂志的封面。
因为这次喻泽精湛而大胆的拍摄,梁菲这组作品上了一整天的热搜。
这天,池年随意选了趟地铁路线出门准备拍摄城市风光,林涵发来了一组样片。
池年点击查看,随后惊喜地张大眼睛。
样片上,自己拍摄的那组关于故事主题的其中一幅作品登上了杂志封三的位子,并配上了她当初提出的“每一个故事值得被发现”的主题概念。
虽然并不是很显眼的位子,但已经是对她的极大肯定,尤其右下角“摄影师:池年”几个字,让她第一次有了真实的感觉。
她是真的,在从事着自己喜欢的事业。
在完成着自己年少时的梦。
林涵很快又发来了消息:【对了,喻泽回来了,刚巧团队晚上庆功,维兰餐厅顶层。】
而后又发了一张“等你”的表情包。
池年笑眯眯地回了个“好”。
从地铁下来,池年脚步轻快地背着相机走出地铁站,随后才发现自己来的地方,竟然是四年前创思大楼所在的那个老弄堂。
如今已经是秋天了,云城倒还残留着几缕热意。
弄堂还是老样子,不论是那棵老槐树,还是老槐树下下棋的老人,不远处的老式理发店和书社丝毫没变,远方创思的老大楼安静地矗立在那里。
池年安静地走上前去,上次和喻泽一起来的,是为了创思的发布会,这一次的心境却截然不同,只是为了自己。
池年笑了笑,不由拿起相机,对着长长的弄堂拍了一张照片。
只是没等拍几张,身后传来小车咯吱咯吱的声音,池年转过头,便看见一个衣着整洁的老奶奶骑着一辆红色小车,车上放着干净的保温桶,桶身上写着“酸梅汁”三个字。
池年认出是弄堂中开店铺的老人,见老人有些吃力,忙上前帮忙推了一把。
老人起初被惊了一跳,随后才反应过来,笑着说:“谢谢你啊,孩子。”
池年忙摇摇头。
等到将老人推到店铺前,池年转身就要离开,老人却已经接了一杯酸梅汁递给她,杯壁上沁出了些水珠,看起来就很可口。
池年摆摆手,刚要回绝:“不用……”
老人却打断了她,惊喜地看着她身前挂着的相机:
“孩子,你是拍照的?”
池年不解,老老实实地点点头。
老人趁机将酸梅汁塞到她手中,抬头看着她笑着问道:“拍照多少钱啊?”
“啊?”池年一愣,“您要拍照?”
老人不好意思地笑笑:“之前一直想拍,一直没拍成,”说到这里,她看了眼池年,“可以拍吗?”
池年:“您要拍什么?”
老人笑:“我年龄也大了,想趁着脸色还能看,拍一张遗照。”
池年怔愣,直到老人唤她才反应过来,看着老人又问了一遍“可以拍吗”,心里莫名的有些酸,却还是笑着用力地点点头:“当然可以,而且不收钱。”
老人惊喜地看着她,甚至特地回到房间换了一身新衣服,有些拘谨地坐在座位上,看着镜头。
这是不需要太多技术含量的人像拍摄,池年却格外郑重地按下快门。
拍好后,池年告诉老人:“等把照片洗印出来,会给您送过来。”
老人笑眯眯地连连点头,脸上的皱纹都像是绽放开来。
从弄堂离开,池年的心情不免有些低落。
她知道摄影师要面临很多揪心的时候,可今天是她第一次,直面寻常生活里的一件沉甸甸的小事。
可想到老人刚刚的笑容,池年眨了眨眼睛,轻吐出一口气,也笑了起来。
最起码,完成了老人的一桩小心愿。
池年又拍了一下午,看了看时间,想到今晚还有庆功宴,便收了相机准备赶往维兰餐厅。
也是在这是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池年看了眼屏幕,是林涵,只当是她催自己快点过去 。
“林涵,我现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