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深:“……”
喻泽听见了池年的呢喃,眉梢微挑笑了一声。
池年眨巴了下眼睛,表情恢复无辜:“喻泽,我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说完就要转身。
“要不要一起看看上午的成果?”喻泽喝了口咖啡,懒散地笑。
池年愣了下:“可以吗?”
“刚好为你过几天拍摄攒攒经验了。”喻泽笑了下。
池年一想也是,眯着眼笑:“谢谢。”
一旁被忽视的祁深看着她的笑脸,脸色越发阴沉。
陈扬很快和咖啡店的员工们一起把咖啡送了过来,和喻泽手中的咖啡一模一样,人手一份。
咖啡还热着,池年端着咖啡站在一旁没有喝,原本还在刻意地忽视不远处的祁深,目光却在望见显示器上的画面时逐渐被吸引了过去。
从来都知道喻泽的作品很少需要夸张的后期,可是没想到,这样即时的人像作品,都能拍出这么惊艳的效果。
梁菲的裙摆被风轻轻拂动着,仿佛在描绘着风的方向,黑白滤镜更是衬出一种极致的质感,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一半隐藏在昏暗里,一半展示在灯光前。
明明内敛风华,却偏偏又张狂放至极。
祁深不经意间抬眸看到的,正是这样的池年。
双眼亮晶晶的,仿佛夏季夜空里最亮的两颗星,眼波流转间,绽放出惊人的夺目。
专注,且热烈。
这是他在创思时从没见过的他——不,他见过,她以前看着自己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眼神,却从不是面对工作时的眼神。
莫名想起她离职那晚,她轻轻地说出“祁深,我的梦,从来不是创思”这句话的样子。
平静,失望,伤心。
可笑他还以为自己想到了留她的方法——成立一个所谓的广告部。
明明是他不了解她,不了解她真正的面对自己的梦是什么样子的。
明明……她早就用同样热烈专注的表情看过他。
是他忽视了……或者说,从不相信人对人会有这样纯粹的感情。
祁深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感觉——也许池年辞职,是正确的。
他能看出来,她现在,真的很开心。
池年的目光始终落在显示器上,从最初觉得惊艳,到后来越看心中越紧张慌乱。
喻泽拍出了这样近乎完美的作品,却要她负责故事主题
的拍摄。
她自问达不到喻泽的水平,万一自己真的拍不好……
想到这里,池年的情绪不觉低落下来,眉眼微垂,下秒察觉到异样,不觉转过头去,一眼对上了祁深的视线。
浓郁而深沉,甚至夹杂着她看不懂的汹涌情绪。
池年心中一惊,手中的咖啡杯晃了晃,灼人的咖啡溅了出来。
池年微微张大眼睛,却在此时,一旁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瞬间将咖啡接了过去,咖啡落在那只苍白有力的手背上,甚至没等她看清楚,身体就被人朝一旁拉了拉,头顶传来低沉的声音:“拿着咖啡也不专心?手不想要了?”
池年抬头一眼望进祁深的眼睛里。
深沉被细细的责备和一丝慌乱取代,却转瞬即逝。
她愣了下,没想到祁深会注意到自己,却又不可否认,心脏在这一瞬间有些失常。
与此同时,迷茫与困惑一同涌上心头,情绪复杂混乱,以至于等她反应过来,祁深已经把咖啡接过去放在了一旁。
周围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小插曲,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喻泽瞥了一眼,眉梢跳了跳,扫了眼祁深的右手,微微皱眉。
池年不喜欢周围人的目光和自己心里的波动,转过头轻声哼道:“关你什么事……”
祁深眉头紧锁,刚要说些什么,下秒察觉到周围人的视线,冷冷地回视回去。
很快有人佯装什么都没看见地收回目光,心中却忍不住嘀咕,这怕是有奸情吧?
“祁总?”陈扬快速地反应过来,轻声问,“您没事吧?”
池年也陡然回过神,考虑到对方到底帮了自己,看了眼他的手,默了默硬邦邦地问:“你的 手怎么样?”
祁深抬起左手察看了一眼,手指修长,手背一如既往的白皙,且没有丝毫异样,嘴里的“没事”刚要说出口,而后想起什么,深深地看了池年一眼,沉声淡问:“怎么,要负责?”
身旁的陈扬瞳孔地震,这是祁总?
池年眨了眨睫毛有些迷惑,瞬间反应过来,看着祁深丝毫没有异样的手背,狠狠挖了他一眼:“想得美!”
说完扭头快步离开。
祁深看着她的背影,想到她刚刚生动的表情,扯了下唇角。
看完片子,祁深并没有时间多待,重新回了公司,回去的路上,他想起什么,神情一敛:“喻泽要池年拍片子?”
副驾驶的陈扬转过身来,想了想点点头说:“好像是过两天的故事主题,喻先生让池小姐来拍摄。”
祁深沉吟片刻,微微蜷了蜷右手,想起刚刚池年隐隐担忧的表情,她那遇直则更直的性子……
顿了顿,终没有说话。
……
今天的效率很高,一共拍了两套片子,池年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半了。
疲惫且满足地洗了个澡,池年直接钻进了书房。
将过几天的拍摄方案从头到尾地细化,每一个细节、可能出现的状况、需要注意的流程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细致地记录下来。
忙完后才发现十一点多了。
池年将方案放下,走回房间倒在床上。
片刻后,她又忍不住忧心忡忡地坐起身,抱着抱枕愣愣地看着窗外的夜景。
虽然喻泽说,她只要凭感觉拍摄就好,林涵也说就算失误也没什么关系,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紧张。
这并不像之前那样,付出总会有回报。
她怕自己会拍得惨不忍睹,怕会耽误所有人的时间,更怕自己到时会失去这份“感觉”。
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一声。
池年迟钝了一会儿才拿过来,看见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时微怔,抿了抿唇。
祁深的消息,只有简单的两个字:【池年。】
池年皱了皱眉,仿佛能透过这两个字看见他冷冰冰叫自己名字的样子,扁扁嘴懒得理会。
只是她刚要将手机扔到一旁,手机又响了一声,对方再次发来了一条消息。
祁深:【是关于宣传片拍摄方案的事情。】
池年这一次不能装作没看见了,想了一会儿,对方现在毕竟是金主爸爸,学着他以前冷淡的反应,回了个问号。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就在池年想要去接杯水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在寂静的房间有些突兀。
池年微微一惊,看着“祁渣渣来电”几个字,茫然地眨眨眼,很快反应过来,接通电话,微笑且礼貌:“祁总,拍摄方案有什么问题吗?”
听筒里细微的电流声传来,伴随着文件翻页的声音,祁深淡淡地说:“嗯,有点问题。”
“什么?”
祁深安静了几秒钟:“池年,拍得不好,创思不会留成片的。”
正在虚心等待建议的池年被他这番话说得懵了三秒钟,眨巴了下眼睛,随后反应过来,勉强压着火气问:“你打电话来,就是说这件事?”
祁深应:“嗯。”
池年深呼吸一口气,之前的焦虑被怒火和斗志取代:“不用金主爸爸您操心。”一定狠狠打肿你的脸!
当然最后一句话她没有说出口。
说完池年便果断地挂断电话,跑去冰箱拿了一瓶水,一口气喝下去半瓶,怒火才终于被压了下去。
果然是渣渣!
这个时候还要来刺激她!
不想了,睡觉!
养精蓄锐,然后狠狠地打渣渣的脸!
这晚临睡前,池年愤愤地想:
总有一天,她要让祁深求着她给他拍大片。
另一边。
祁深看着被挂断的通话,眼前仿佛已经浮现出她瞪着自己生气的模样,一定是脸颊微鼓,眼睛睁得圆圆的,满是生机的样子。
祁深看了眼右手手背烫出的暗红水泡,极淡地勾了下唇角:“那我等着你。”
“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