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未知的状况,逃离是最万无一失的做法。
但是……
阎王赤.裸的双脚踩在肮脏尸肉上,一动不动,而他甚至没心思为此心烦。
“爬到膝盖了,那些眼珠子还在滴水……和哭一样,瘆得慌。”陆爷爷说,“小钟,你懂这些么?我该怎么办?”
“先找个安全的位置躲好,继续报告。”钟成说全身紧绷,随时准备发力。
一步,又一步。
那双手离自己越来越近。
身为邪物,殷刃能做到瞬移。这种缓慢而挣扎的前进方式,应该是殷刃竭力抗争的结果。
殷刃还醒着。
钟成说金属抓手朝上方一抓,整个人吊上天花板。殷刃抓了个空,茫然地抬起头。而钟成说已然就着细锁链一荡,荡去了殷刃身后。
甫一落地,钟成说便再次降低中心,摆出战斗姿势。
“钟成……说……”
殷刃用语调错乱的声音讲着话,灯光的照耀下。那双红眸瞪得大大的,一眨也不眨。
“为什么……要……走……?”
陆谈飞则飘在肉腔高处,使劲朝棺钉发送想法:“爬到腰了,爬到腰了!小殷就跟看不见似的,要命!”
“为什么……?”殷刃还在喃喃发问,他十指抽搐,脑后黑发蠢蠢欲动。
钟成说后背靠肉壁,他强迫自己调整呼吸,脑袋飞速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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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形态怪异的“非邪物”进攻,并对进攻者没有知觉……情绪突然混乱极端,无法正常思考……
自己见过这样的症状。
档案馆里,黄今被肉苍耳袭击,症状与现在的殷刃完全相同。就黄今之后的描述来看,应该是某种情绪被极端放大了。
可接下来,钟成说却无法推理下去。
当初黄今会担心丁李子,他能够在逻辑上理解。但殷刃……那可是深谙凡人情感的殷刃。
这种时候,那人要是清醒,肯定会笑嘻嘻地解释那些情绪的源头,然后想出个圆滑的化解方式。殷刃像是从未有过正儿八经的烦恼,那个穿越了百年时光的人,到底会潜藏了什么“情绪弱点”呢?
在“情绪弱点”的极端放大下,殷刃又会对自己做什么呢?
他们才交往不久,感情远远没到死去活来的地步。有的只是小心翼翼地、试探地靠近。钟成说找不到任何特殊征兆,其中的未知太多了。
钟成说握紧手里的警棍,他第一次发现武器是如此沉重。
对方现在还没有释放战意,他应该逃,应该防患于未然……他应该……
某种他不太熟悉的感受拴住了他的脚,给他的心脏坠了一串沉甸甸的砝码。逻辑与本能都在强烈建议他离开,钟成说的双腿却坚定地钉在地面。
充满腐败的黑暗里,周遭事物浸饱了浓厚的死气,一切仿佛不存在了。
钟成说试着用右手举起武器,可他的左手先一步动了起来。他往尼龙带子上虚虚一抓,可惜,巧克力豆被装在了行李包里,不在身上。
他甚至无法用老法子来安抚这个人。
“殷刃。”
看着一步步靠近的恋人,钟成说有些迷惑地开口。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殷刃艰难地吐着字,红眸已然浑浊,“我不想……”
“我不理解。”钟成说轻声说。
他无法理解殷刃此刻的异常,就像他不理解之前殷刃为什么生气……他看过那么多人们表达情绪的作品与文献,其中却没有一个会解析千年邪物的心。
“钟……”殷刃的头发开始顺着地面爬动。
钟成说动了。
他嘴巴叼住锁链,双手一甩。几十根长针刺向四面八方。它们自行延展出红线,在不大的肉腔密封起来。霎时间,四下漫延的煞气被径直封死,没有外溢半分。
“那些东西快把小殷整个人包住了!”陆谈飞紧张得连连咳嗽,“小钟,你不是鬼神不侵吗,能不能把它们扯掉啊?”
“它们没有实体,我做不到。”
钟成说紧盯殷刃,变魔术似的捏住黄粱。
“黄粱,待会我把你扔出去,你立刻变大,拖住殷刃。”钟成说快速指示,“我去联系符行川。”
问题难以解决,尽快取得支援是“最合理”的做法。
黄粱视死如归地噗叽一声,整个儿变成黑色,不知道是不是在模拟捂眼。可是它等了许久,仍被钟成说牢牢捏在掌心。
“不行。”
钟成说将黄粱捏得变了形。
“如果给不出更好的方案……”
这些东西出现在这里,是识安刻意为之。他与殷刃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参赛者,如果表现太糟糕,符行川绝对会重新评估殷刃的危险性和稳定情况。
是的,“殷刃”的危险性。
钟成说僵在原地,他突然明白了自己思考的“
艰难”源于何处。
“我只习惯思考‘我’怎么全身而退……这是我第一次试图思考‘我们’。”
长针上红线闪烁,煞气在狭窄的空间中来回奔涌。殷刃无神的红眸牢牢锁定钟成说,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呓语。
钟成说把噗叽尖叫的黄粱塞回口袋。他的警棍在阴影中甩了个圈,边缘闪过晦暗的光。
“殷刃,我会想出一个更合适的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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