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武戏自然是阿宝点的,她点的时候裴珠便道:“只怕夫人们不喜欢。”就只点了这一折。
等到戏台上换文戏,阿宝就走了神,她目光环顾四周,心里还在想梅莞娘的事。
心里那点疙瘩,她早就抛开了,梅莞娘要嫁谁,根本不由她自己作主。
觉着她十分可怜,问她:“要不要吃八宝酪?”
梅莞娘不敢点头,阿宝干脆吩咐:“去厨房要两盅来,她陪着我吃。”
八宝酪做起来十分费功夫,还是她娘亲在时,她曾吃过。等继母进门,这东西连要都不敢跟厨房要了。
梅莞娘吃得十分珍惜,对阿宝依依不舍,等戏散了,她就要走了。
“夫人姐姐,你下回办宴,还请我母亲么?”问完,她又低头,今天出了这桩事,再有宴会,母亲也不会带她了。
阿宝就要跟着裴三夫人去省亲,但听见这么问,还是点头:“只要办宴,我就请你。”
梅莞娘直到这时,脸上才露出一丝笑容,可离“莞”字,也还差得远。
等宴席散去,裴珠已经累得眯起眼睛来,裴三夫人嗅了好几回鼻烟。
“我这身子,是不如年轻的时候,支撑不住了。”
阿宝亲自送许夫人和红姨,没想到红姨与许夫人竟对了脾气。一个是口齿拙,一个是一口闷,两人都不爱听虚话,也都不爱交际,后来干脆挨着座。
红姨还道:“与许夫人说定了,一道去礼佛。”
等人都散了,戥子提着灯跟在阿宝身边,一路走一路唏嘘,方才梅家姑娘那眼神,跟被扔到外头的小猫儿似的。
“小孩儿没娘,说来话长。真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梅夫人看她那样子,像要活吃了她似的。”当官人家的女儿了,没了娘竟过这种日子。
连个丫头也敢慢怠她,出了事好久,那丫头才不知道从哪里玩耍回来。
“我看那梅夫人脸上挂不住,那个丫头要被打发走。”明明是瞪丫头,还顺带着刮了继女一眼。
阿宝坐到妆镜前洗脸,拆头发,听戥子念念叨叨。
思来想去,还是吩咐戥子:“挑一对花簪,再挑两匹衣料送去,就说是给莞娘压压惊的。”
戥子应一声:“那选个什么样的?”
“样子精巧些,也别太贵重的。”太贵重的金簪,她也不敢收。把这个送去,家里的礼数就算周全了。“好,明儿就让银楼送些来。”衣裳料子那更便宜,挑两块颜色轻,花样巧,适合给小姑娘穿的就行。
裴观留云山房的客人刚走,进屋就听见阿宝吩咐挑花簪,一听就是给小女孩的东西,猜测是给落水的小姑娘的。
“是给那个小姑娘的?她是谁家的孩子?”
阿宝抬头,从镜中看着裴观,目光泠泠。
裴观依旧莫名,这些日子以来,二人亲密得多了。阿宝虽还是那个大方爽快的脾气,可偶尔也会露出小女儿态。
瞪他嗔他时,倒不像是乳虎,更像是小猫,发脾气也有一二分撒娇的意思。
“你猜猜是谁家的?”阿宝几乎要笑,她都已经说出了莞娘的名字了,裴观竟然还不知道是谁。
“这我怎么猜得出。”裴观话中还有笑音,他连那小女孩的模样都没记住,“是哪家亲戚的孩子么?”
一时想不起来哪一家亲戚里有七八岁大的女孩儿。
想到阿宝牵着那女孩儿走在花-径上的模样,裴观忍不住又笑起来:“往后咱们有了女儿,你也这么牵着她赏春。”
听他言笑,眉目凝霜。
裴观并未同她说过她死之后,续娶那房与他如何,她也不曾问。
他娶了侍郎的女儿,终于不是不上台面的马伕女,不说琴瑟和鸣,也该有商有量。
算一算年岁,莞娘也在他身边呆了七八年,不知有没有为他生儿育女,但一定替他奉养母亲,料理家事。
七八年,他竟连莞娘的名字也记不住么?
阿宝面对铜镜,裴观瞧不清楚她的脸,忽尔见她手拿玉梳,反手一抛,正砸在裴观的额角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