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述礼的长孙在门上迎客,一早开了府门,却……无人来祭。
好容易来了马车,车上下来年青男子,一看装束就是来吊孝的,等走进几步,可报出姓名,竟是宋家的仇人。
“你!”宋述礼的长孙也不过比裴观大几岁,眼见裴观敢来,胸膛起伏,双拳紧握。
阿宝掀开车帘一角,生怕裴观被人一拳头砸在面门上,指尖紧紧攒住了车帘,可那披麻戴孝的年轻人最终还是退了一步,请裴观进去。
宋家子弟都守在灵前,灵堂上白花白幡香烛纸马,一应俱全。
这是太子特意吩咐过的,可依旧无人来祭。
裴观被十数双眼睛盯着,背对着他们下拜上香,身后不知是谁啐了他一口。裴观身子板直,并未回头,上完了香,又依礼退出来。
裴观上车之后,阿宝左右看他,见他无恙,这才松气。
“我就怕他们关门打……打你。”
“孩子话。”裴观知道她原来要说的是什么,伸出手指弹在她额头上。
阿宝捂住了额角,裴观笑说:“回去罢,路上给你买松仁油酥吃好不好?”阿宝还要去大房点卯办冬至大祭的事,能陪他出来,已经是偷闲了。
裴观隔帘对陈长胜道:“往土地庙绕一圈再回。”
阿宝捧着松仁油酥吃着,她已经明白他为何要来,可他顶着骂名来,也依旧顶着骂名回去。
背后必要被人说他兔死狐悲,这会上门来烧香可不显得假惺惺。
“他是
犯了罪,但他也执教几十年,该有学生来拜祭他。旁人说什么,与我何干。”裴观托起袖子替阿宝接油酥屑,怕油酥太松脆,油渍沾到她衣服上。
阿宝将咬过一口油酥递到裴观嘴边:“你也吃。”
他虽有各种可样的毛病,可这些事上,让人敬佩。
裴观不明所以,就着阿宝的手咬了一口,果然香脆酥润,是个好饼。
裴观还给母亲妹妹都送去一份。
裴三夫人知道儿子带着儿媳妇出门去了,看他还知道送点心来:“倒知道卖乖。”
阿宝进了门就直往王氏那里去,王氏都快急得火上房了,瞧见她回来松了口气:“六弟妹,你可算回来了,咱们还有许多事要忙呢。”
这一忙就忙到了晚上,裴观在留云山房里等不到阿宝,又去陪母亲用饭。
裴三夫人见儿子的样子就知道他为什么来的,眉头微抬:“阿宝忙着,就到我这里来蹭吃的了?”
“还请母亲赏儿子一口饭吃。”
“赏你!”裴三夫人佯作恼怒,下一句便是让小满小雪去厨房,要些裴观爱吃的菜来,一面吃,一面频频抬头看他。
看得裴观放下筷子:“母亲有什么要同我说?”
“倒也不是旁的事,阿宝也该挪进二门里来。”原来只当他除服之后还回国子监去执教,住在山脚倒也没什么,既调了职,往后就去宫中了,自然长住家里。
“这事我想过了,我想换个住处。”
“换个住处?”裴三夫人不解,那松风院是新修过的,为的便是两家结亲。
旁的不说,单只说那四面皆空的集锦格子用的是雕空玲珑木,与墙同宽,既是隔断又是装饰,上头的雕花那是几个木雕师傅,雕了整整一年才雕好的。糊上五色纱,半边藏书,半边供盆景,摆文玩,销金嵌玉,光彩夺目。
费工又费银子,说换一个地方就换一个地方了?
裴观只好哄着母亲:“我就是觉得松风院那般装饰太过奢华了。”
裴三夫人一怔:“那你想住到哪儿去?”
“鱼乐榭,那地方清净。”那里是离二门最近的院落,他不想起争端,也不想阿宝是家中人眼里的异类。
“那地方怎么成,四面虽宽阔,冬日里极冷的。”
“只要屋子宽阔四面有景色,就好。”
裴三夫人蹙了眉头,可儿子大了,又刚升了官儿,往后这中路的院子,可不全是他的,他爱住在哪儿,可不就住在哪儿。
“成罢,我让丫头婆子洒扫去。”
裴观盛了碗四味羹奉到母亲手边,裴三夫人睨他一眼:“你呀,给我少来这一套。”
她心里岂会不知,但一个院里过日子,大面上过得去就行。
阿宝还不知裴观安排换院子的事,她又是入夜才回留云山房,人往软枕上一靠,脚搁在裴观腿上:“八妹妹关在屋里不肯出门,六妹妹和珠儿已经上手了。”
一面说一面让裴观给她揉腿:“其实,家里的女人们,各有各的能干处!”
王氏妥帖,裴珠细致,裴瑶帐算得快。
四个人凑在一起,很快就把大事都安排好了。
“那你干了什么?”裴观给阿宝揉着腿,逗她道。
“我发号施令呀,积年的老妈妈们,也不敢在我面前躲懒耍滑。”
看她畅快,裴观正踌躇如何开口说挪院子的事,戥子欢欢喜喜进来报信:“姑……少夫人,车队来信了!”
阿宝从软枕中弹起来:“快拿来!我瞧瞧!”
燕草在船上每日都写几行,到下船时攒了厚厚一叠纸,她知道阿宝爱看这些,将景致风物写得有趣。
阿宝从头读到尾,这可比她阿爹写的要细致多了。
信末写到船队已经换了车,阿宝接到信时,燕草人已在百里之外。
阿宝将信收起,轻吸口气:“明儿,把螺儿姐妹调回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