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莉摘下面纱露出清水出芙蓉一般美得不可方物的相貌,郑重躬身行礼,“孤舟岛弟子墨莉,见过···见过师伯。”
陈伯庸微微一怔,好不容易把目光从许久未见的少年身上挪开,老怀大慰地伸手扶起墨莉端详两眼,忽然畅快大笑:“好,好,好!跟了这臭小子,委屈姑娘了。”
墨莉摇摇头,红着脸不说话。
陈伯庸重重拍了两下陈无双肩头,眼里再也没有城外万余妖族,温声道:“四境了?”
陈无双没有正面回答,竟然松开牵着墨莉的手,在城墙上数千修士众目睽睽之下,解开身上黑衣绳结纽扣,笑道:“师伯若是信得过我,答应他就是。”
满头白发的老公爷笑得很平静,“眼下咱们司天监能有四境修为的,可只有你自己。”
脱去黑衣交到墨莉手里,从怀里揣着的储物玉佩中取出一套簇新黑色团龙蟒袍,堂而皇之穿在身上,这一套是楚州康乐侯府的裁缝按照少年身形赶制出来的,银丝为江牙海水、金线为四爪团龙,再把那枚羊脂玉佩悬在腰间玉带上,单这份气势,就足以压得数千修士不敢直视,风轻云淡说了一句:“我自己就够了。”
天岚剑宗孔珩四人,从陈无双脱口叫出那声情真意切而又自然无比的“师伯”,就目瞪口呆楞在当场,怎么也想不到一口羊肉没来得及吃的少年,就是最近半年时间里,以种种匪夷所思的惊人之举而声名鹊起的陈家幼麟无双公子。
陈伯庸深深看了换上蟒袍的少年一眼,转头朝向城下又催了两次的阎罗殿大学士,笑道:“大学士既然要比,司天监岂有不迎战的道理。不知道大学士有没有听说过,我镇国公府有一位举世无双的陈家幼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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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陈伯庸故意扬声说给在场所有人听,不知是谁最先回过神来,城墙上玉龙卫所有人以及立春等还活着的剑侍,齐齐在人群中单膝跪地,先是参差不齐的喊声,三五息就汇成整齐划一的一声见礼:“属下等,见过楼主大人!”
从陈无双挺身而出换上蟒袍的那一刻起,所有曾经听说过陈无双荒唐行径而怒其不争的人,都立刻就认可了那毫不犹豫临危受命接过司天监责任的少年,司天监的事情,几时由得朝堂上衮衮诸公说了算,就算没有圣旨、没有周天星盘在手,陈无双一样是观星楼主、镇国公爷。
少年没有故作矜持地说场面话,把墨莉搂紧怀里在耳边轻声说了句,“放心,等我回来。”
青色迷蒙剑光,照亮陈伯庸眼角淌下的一颗浑浊泪水。
这一日,城墙上数千修士亲眼所见,身穿蟒袍手提焦骨牡丹的少年,畅快大笑着纵起剑光跃下城头,孤身面对近万妖族而毫无惧色。
看清了少年身上的蟒袍,阎罗殿大学士轻咦一声,往前迈了几步问道:“据我所知,司天监只有镇国公一人有资格穿这种好看的团龙蟒袍,青冥剑气不假,你是谁?在大周官居几品?”
陈无双抽剑出鞘,扬手把剑鞘抛上城墙,笑吟吟道:“大学士想来是不认得我,我师伯来雍州之前就辞去官爵,如今承袭大周一等镇国公、接任司天监观星楼的,正是我,陈无双。”
那人嗤笑一声,“区区四境?”
少年微微点头,“斩妖足够。”
阎罗殿大学士沉默了片刻,轻轻拍了两下手,身后妖族阵列中立即站出来三个身后拖着长尾的妖族,抬头往城墙上看了看,见再没有旁人下来,皱眉道:“就你自己?”
陈无双还是那句话,蔑然道:“斩妖足够。”
那五境修士摇了摇头,叹息道:“你死了无妨,就是可惜了这身衣裳,我很喜欢。”
少年扯着袖子张开双手,让他看清楚胸前
栩栩如生的团龙,忽然想起什么来,笑道:“对了,你们黑铁山崖有个叫顾知恒的前辈修士,他豢养的那条南疆玄蟒就是死在我剑下。还有,你瞧我手里这柄长剑,认不认得?这是两百年前,绝代剑仙逢春公的佩剑,唤作焦骨牡丹。细说起来,我与黑铁山崖的仇可深了去了。”
阎罗殿大学士显然对这些事情没有兴趣,“你要是能活过今夜,以后也许还有报仇机会。”说完朝身后勾了勾手指,那三名足以比拟四境修士的妖族中旋即有一个踏前几步出列,低着头沉闷嘶吼,气势很是骇人。
城墙上,穿着不太合适白衣的驻仙山几人焦急越众凑到陈伯庸身边,一人眉头紧皱开口劝道:“老公爷,这不妥啊,先不说无双公子能不能胜,司天监可就这么一个嫡传弟子,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
陈伯庸的目光一瞬不离蟒袍少年看起来有些孤单的背影,像是自言自语般低声道:“你们都听见了,无双刚才问老夫信不信他。其实从他去年出京,整个司天监都是信他的,杀玄蟒、撕圣旨,人不气盛妄称少年。老夫是老了,可今日见着他潇洒仗剑,最后的惦记也算就此放下了,陈伯庸便是身死于此,也再无任何遗憾。”
焦骨牡丹上的青色剑光随着少年悠长呼吸而吞吐不定,察觉到那最让他忌惮的五境修士缓缓朝后退去,轻松笑道:“三个妖族,刚好我会三种御剑术,也刚好要出三口恶气。第一个,让尔等杂碎见识见识何为剑气沛青冥,为死在这里的司天监所属,先胜一场!”
北境有冷风,少年有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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