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说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世间万物包括人在内,都被分了个三六九等。佛家弟子向来追求的众生平等在陈无双看来,就是个很不好笑的笑话。否则同样都是和尚,为什么有的只能在寺院里扫地干活,有的却高居庙堂受封国师?
快活这种情绪应该分不出明显的等级,可能让少年快活的花船却被康乐侯分成上中下三等,最上等的快活要花万两黄金才能感受,陈无双再纨绔也有些不舍得,这么大一笔钱,等回了京够在流香江上快活三年,相比只有短短三天的洞庭官卖,傻子也知道哪种更合算。
谷雨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公子这十年来到底都学了些什么?天下修士境界,分为五境十二品,法宝、药材、丹药之类,则按照品质大致分为天、地、玄、黄四个品级。”陈无双尴尬地挠了挠头,这个说法确实是头一回听说。
在十四岁那年被六皇子殿下撺掇着去了流香江之后,近两年来他极少见着陈仲平的面,不靠谱的老头自从刚把他带回司天监之后给了一本抱朴诀,之后就也没太关注他的修为进境,反倒常说起些天下成名修士的糟心事来取笑。
再者,司天监珍藏无数,陈伯庸也不如何在乎这些东西,连周天星盘都让陈无双偷摸着爬上观星楼七层见过几回,对法宝、丹药一类有品级区分一事反而没人跟他提起过。经谷雨略微一解释,他也就明白了玄品算不上好东西,同时心里也暗自评价侍女最多也就算是玄品,太不体贴,在他目前认识的女子里,黄莺儿当仁不让是天品一样的存在。
记得第一次见着黄莺儿的时候还是去年年初,一场早春的大雪飘飘扬扬下了两天,流香江上放眼望去一片银装素裹,陈无双觉得这种时候最适合去花船上烤着火炉,温一壶黄酒,听姑娘们唱曲。可想来是因为天气寒冷,江上的花船都停泊在岸边挂了歇业牌子,裹着厚厚银狐毛大氅的少年沿着江岸走了小半个时辰才见着一艘刚要起锚的船。
这艘花船不小,平日里陈无双虽然见过,但这还是第一次上去。没想到船上的姑娘个个可称人间尤物,尤其是含苞待放的黄莺儿,一曲唱罢就险些勾了少年的魂去,明明是出了名的艳曲《下扬州》,在她嘴里唱出来竟然很有些雅致味道,可惜人家卖艺不卖身,否则说什么也得一亲芳泽才过瘾。
胡思乱想了一阵,陈无双又问道:“那你的佩剑是什么品级?”
谷雨的佩剑就横放在小方桌一侧,“地品。”陈无双点点头,司天监果然财雄势大,拔下根汗毛来就比寻常修士门派的腰还粗,窥一管而知全豹,二十四剑侍手里的佩剑想来都不会差。
二人聊了这几句,湖面中央楼船上自称姓许的那位黑衣老者已经挥手灭了香,“青州太玄剑宗单先生可得此物。”话音刚落,他身后站着的四名年轻修士中立即有一人将寒铁收进储物法宝中,御剑朝西边一艘花船而去,显然是要当着在场全部人的面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交易,这样干净利落的方式倒比繁琐花样更得人心。
黑衣老者也不等年轻修士回来,咳嗽一声又道:“第二件宝贝是一炉聚灵丹,成丹共有九枚,乃是出自太医令楚大人其中一位亲传弟子之手,玄品上。”身后年轻修士中另有一人上前,应声取出一个白玉小瓶败在桌上。
这个倒不用谷雨再解释,寻常修士破入二境后自然能打开周身三百六十座穴窍,以灵识接引天地灵气入体炼化,但除非资质极佳、天赋异禀者,大多都因为修为境界不高导致灵识不强,所能接引到的灵气并不可观。
聚灵丹,顾名思义,能以药物之力催动修士灵识短时间内增强,好让能接引到体内的天地灵气数量增加,这种能辅助修行的丹药不少见,各门各派供奉的丹师都不难炼制。太医令楚鹤卿与白马禅寺空相、南海段百草并列当世三大神医,教出来的弟子自然也
有不凡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