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再去梵沧海域坐镇的许无咎,面现郁闷之色正要跟着下降.
但突然,从山中浮起一个三色波纹涌动的护盾,挡住了他的身形."月瞳道友何意,老夫可是玄级阁员!"许无咎一摆破烂的衣衫,划过一丝怒意.
通天岛的禁至一直是月瞳仙子掌控.如今,此女竟以下犯上,把他困在山外.全然没有尊卑的概念.
"许道友任务在身,按规定,没有阁主的允许,不得回通天岛!"月瞳仙子清冷的声音悠悠飘来.其实,此女也有些七上八下.
守门的职责说起简单,但很容易得罪人.不过,总比触怒阁主好得多."臭小子,派头越来越大了!"
见陈平笑吟吟的站在山内盯看过来,许无咎胸中气急.他再一次回忆起了当年,初次见面那会.要不是安鱼儿阻挠,此子焉有今日的风光."月瞳,许道友归来事出有因,打开阵法."
陈平淡淡的道.许无咎散漫惯了,正好借此机会告戒一番."狐假虎威的臭婆娘,你别落在老子手里!"
刚入阵法,许无咎暗中就破口大骂.同时,被势力束缚的感觉令他越发的难受.
当他瞥到山中栽种的不陨树后,内心很快又被惊骇填满."生之规则接近一蜕的至宝!"许无咎眼中光华大盛,不由自主的驱腿上前.
但树前十里处的一块丈许高玉牌无比显眼."擅自靠近者,罚三千极品灵石."默默的一读,许无咎硬生生的止住脚步.
见状,陈平悠悠的道:"许道友的寿元似乎还很长.""谁嫌自己的命久!"许无咎翻了个白眼.
他虽服用了高道纹寿元丹,可因炼至丹药分身,差不多全抵消了.而且,若掌握生之规则,远不止延长寿元这区区一点好处!
比如增加法力的灵性,就足以让化神修士趋之若鹜."对了,极昼宝域有没有出世的迹象?"岔开话题,陈平面色慎重的道.疑似雷宫传人的化神雷修出现,令他生出一股警惕.
此人八成也在谋划极昼宝域.否则贫瘠的梵沧海,会有什麽值得他觊觎?"具体征兆未曾显现."
许无咎寻思半晌,开口道:"但近年来,东域附近,水属性的天然灵气凭空增加了数成."
"灵泉要出世了么."听罢,陈平顿时一凛.
灵泉图谋炼化整个宝域,这是他一千多年前就知道的秘密.至于此泉的实力能成长到什麽地步还不好说.
"灵泉互相吞噬进阶,阳仙辰的圣女绝对会来横插一脚."许无咎目光一闪的道.一海域的水灵气异常变化.
鹏天殿岂能猜不出缘由."圣女若现在出山,刚好趁机灭了!"陈平胸有成竹的道.
"你当真要阻拦大千界融合?"闻言,许无咎眉头一紧.他所认识的陈平,可不是济世积德的大圣人.
"魔头在人间,我辈中人义不容辞."
陈平一字一顿,一束亮盈盈的剑芒围绕身躯,爆绽旋转.剑心所指,苍生之剑.居然让许无咎产生了一股义薄云天的荒唐之感!
望着老许惊疑不定的模样,陈平暗中一低笑.他的打算无人能摸清.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最后的选择.
但不管结果如何,圣女一定得死!"许某倒是觉得飞升阳仙辰并非坏事."顿了顿,许无咎意味不明的道.
据他所知,阳仙辰的修炼环境更适合他这类的火属性修士.
就在这时,只见陈平反手一拍,空间波动后,一枚热气大冒的火环凭空浮现.
正是圣武族的武魂,火道蜕变之物.
不过相比陈平吸收前,武魂的气息衰竭了七\八成左右."这是承诺给许道友的东西."抛下一句,陈平影子一闪的隐没不见.许无咎怔怔的接住圣武魂,脸上露
出复杂之色.
再望着下方鼎盛的通天岛,他不禁开怀一笑.
"通天之路给你了,算是偿还道友昔日的不杀之恩."站在洞府前,陈平面无表情的负手而立.诚然,许无咎是因种种顾忌,才未与他彻底结仇.
可赏赐的丹药,与传授斗法经验,却让他受益匪浅.有残余圣武魂的帮助,许无咎火术一蜕的概率不低.
将成为他和玄虻之后,第三个多种规则一蜕的通天阁之修.但许无咎再强也不是他的对手.
而且,若是畏手畏脚,他早解散通天阁,做回原来的独行侠了.掌控一个强大组织的好处令他食髓知味.获取灵石\丹药\法宝方便之极.
省去了东奔西走的漫长时间.
当然,相应的代价就是肩上多了一份不到万不得,不可卸掉的责任.
"月瞳道友,你通知天外楼商会派人监察梵沧东域,每隔半月汇报一次具体情况."
陈平传音吩咐后,随即关闭洞口的禁至.接着,他开始审问造羽灵尊的神魂."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此人自知十死无生,竟是硬气的紧锁牙关,任凭折磨."可惜大千界应当没有瑰宝级别的搜魂术."
陈平短暂的收手,叹道.如果能搜魂,他哪会与一头残魂废话.
几天之后,已有不耐的陈平意念一动,唤来天穹藤.
"阁主,他的神魂纯度太高,强行附身搜索的记忆定有所残缺!"天穹藤如实的道."无妨,你放手一试."将造羽残魂交给天穹藤,陈平转身去了另一间密室.
三片蓝色星海依次悬浮.
加上许无咎手里的两块,距离完整的丹仙图还剩最后一份.五块合一,能否提纯七道纹的六品丹药?陈平自觉希望不小.但密室内充斥的强烈死气,让他暂时打消了这想法.
连死之规则的边缘都没触摸到.
强行提炼高道纹丹药的话,寿元流逝的速度会变得恐怖之极.如果用金珠祛除,又浪费了上佳的悟法材料!
所以,陈平把修为进阶往后推了一些岁月.转修死玄要术才是当务之急."真残片到底该怎么使用?"
盯着一团星海,陈平目露深思之色.
为方便区分,他将这块从戈安澜手里获得的碎片命名为"真残片".意念一闪,他释放一缕神魂透入星海.七阶外魔的绝世魔影,令人望而生畏.沉吟少顷,陈平小心翼翼地分出神识,缠向魔影.
"轰隆!"
下一刻,他的意识便卷入了天旋地转的巨变之中.包括本体也剧烈一颤,双目无光的黯淡下来.
不过,在密室的一角,一个完好无损的强壮神魂冷冷一笑.
面对一头七阶外魔,即使是沉睡中的生灵,他又怎会毫无防备.刚刚缠去试探的神魂只是太一衍神法分裂的分魂罢了.
"本座倒要看看丹灵前辈玩的是何把戏!"主意一定,陈平主体意识与分魂勾连在一起.
一座百丈青山的平坦谷地间.近百名身穿劲装的麻袍大汉簇拥一团.围着一张摆满酒食的长桌,肆意吃喝.
这些人个个身带伤疤,面露厉色,血气宁而不散.一看便知是群常年刀口舔血的家伙."王五,昨夜马家庄的婆娘可还带劲?"
酒过三巡,一名独眼的九指大汉捏着酒坛,冲一名年轻匪徒高声笑道.
"三当家赏赐的货色自然非同凡响,小五我就怕时间久了,提不动刀啊!"
年轻匪徒恭敬回应之余,笑嘻嘻的一咧嘴."杀几头猪猡保持手感便是!"
九指大汉醉醺醺的拍拍肚子,大声吩咐道:"把马家庄的男丁带上来."
一道令下,几辆破破旧旧的马车被一些匪徒牵引着,拉进
谷地.
车厢内的大木笼中,各自囚禁数十位或胖或瘦,皮肤黝黑的庄稼汉."咔嚓!"九指大汉将手伸入木笼,面泛狞笑,一把拧碎一名半大少年的脖子.
"军爷饶命!""天下大灾,我等愿意加入骁山……"
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们顿时吓得目瞪口呆,不约而同的屈服道.
"哈哈,尔等的婆娘还没成寡妇,怎肯心甘情愿的跟随大伙!"九指大汉冷厉的吐了吐唾沫.引得四周的匪徒一阵哄堂大笑.
"要杀就杀,小爷才不认贼作兄!"
最侧边的一个木笼内,突兀响起一道不适时宜的清脆喝声.满场的匪徒立刻看去.竟是一名瘦瘦弱弱,模样十岁左右的黑娃.
"小娃有种!"
九指大汉不以为意的一嗤,不屑的道:"本大爷都畏惧死亡,你一个乳臭未除的小东西胆敢说自己不怕死!"
"来人,烹了他!"话音一落,一口大缸被两名匪徒抬了上来.不断添柴加火后,一缸热水沸腾直冒.
"扔进去."
九指大汉冷冰冰的一指,命儿郎将黑娃丢入缸内."滋滋!"高温的热水瞬间淹没小小的人影.
黑娃再一浮起,浑身已是皮开肉绽,无一处正常的地方.短短几息,黑娃就不再挣扎.新鲜的肉香飘逸四方.
"小崽子还算硬气!"
九指大汉目中划过一丝欣赏,摆摆手道:"把人带走,这小娃娃能让你等多活几日."
"军爷,麻烦你把我也扔进去煮一煮."
令所有人为之惊愕的事出现了,木笼角落,一名二\三十岁的单薄人影站了起来,双目无神的道.
"哪里来的疯子,滚远些!"九指大汉面色难看的骂道.
今日接连出现两个不要命的狂徒,当真是败兴."呸!"马车路过时,单薄人影朝大汉吐了口浓痰.
"你个皮头鬼,来人,给我剐了他!"
九指大汉暴怒不已,亲自掏出一把精致的铁刀,对着下属道:"七天之内死了,唯你是问!"
"是!"
年轻匪徒得令,立马扣押着单薄男子,把他带上行刑台.后面数日,骁山贼军的老巢内,多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一具血肉模糊的人影挂在木架上.白骨渗渗发寒,皮肉风干一地.
如此凶残的刑罚,即使是杀人不眨眼的匪徒们也不禁胆颤."陈哥,你死了吗?"年轻匪徒握着铁刀,苦笑的道.
隔了几息,那个血人转动头颅,冲他一呲牙:"快下暴雨了,记得提醒军爷们谨防山洪."
"真汉子!"年轻匪徒手中铁刀一滑,既无语又钦佩.这陈哥不是马家庄的人,而是逃难来的灾民.
受七天七夜的刀剐之刑却一声不吭,令他大感震撼.若陈哥不死,方圆百里的悍匪都将闻风丧胆.
第十八天.陈哥还吊着一口气.年轻匪徒已经麻木了.
用刀子来回剐着陈哥的牙齿.因为此人身上任何一处,都已无肉可剐."你为何落草为寇?"
突然,骷髅般的男子莫名开口."一口饱饭都吃不上,比死还痛苦."年轻匪徒不假思索的道.
"活下去的欲望,才让你不惜做这掉脑袋的勾当,生和死,当真是纠缠不清."
骷髅男子若有所思,又道:"你说如果一个人知道自己死不了,他还会不会畏惧死亡?"
听罢,年轻匪徒不禁一愣.
绞尽脑汁的琢磨半天还是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给你陈哥一个痛快."骷髅男子一叹的道.
"划啦!"接着,年轻匪徒一下砍掉了男子的脑袋.通天阁之巅.
密室中,陈平的神魂猛烈一涌
动,瞬间恢复意识."经历生不如死的折磨时,人已经死了."
"体现在术法一道上,便是死之规则削弱寿元的力量."
他嘴里嘀咕着,再看向真残片里的七阶外魔,眼神不由一变.他刚刚经历了一场此魔营造的心魔幻象!身处其中领悟死规则,竟有一种道法通透的感觉.
"难怪以戈安澜的心性都能掌控死之规则."陈平恍然的道.
外魔被封印后,释放的死之气比死玄天书的仿至品还要温和.极其适合他这样的初学者感悟."九个时辰."
一瞥时间沙漏,陈平彻底放心.
于是,他给通天阁众修发了一道喻令后,封锁洞府再一次闯入心魔幻象.
"杀!""攻上去!"鼓声震天,号角长鸣.
一座城池下,两国士兵激烈大战."五夫长,秦城守不住了!"城墙上,一名士兵捂着断臂伤口,凄凉的道.
"为国分忧,为民挡劫,死亦何惧!"
五夫长从容不迫的朝他一笑,扛着一把长戟,冲进敌营.不久,他万箭穿心而死.麾下的士兵们,无一不哀伤难过.将这一股情绪化为了满腔的愤怒,杀向敌军.
四人小队越战越勇,爆发出惊人的实力.
直至砍倒数倍于自身的敌兵后,才瞪着双目甘心赴死."死之意念,越战越强.""这就是死之规则中,伤势越重,神通越强的本质!"
"不过,此法需一蜕后才能大放异彩,我不过领悟了皮毛罢了."小队中,一名尖嘴猴腮的士兵呢喃几句,便闭目断掉气息.
大雪纷飞夜.两位绝世高手持剑对峙.一人头发雪白,不染尘埃.
另一人紫袍加身,贵不可言."陈孤帝,今日雪夜一分生死!"
俊朗白头高手一剑指去,引动一片肃杀的剑气.
"你明知不是本座的对手,竟还入京送命,可笑可悲!"紫袍皇者声音漠然."当你屠我满门时,某就已将性命置之度外!"
白发高手目光冰冷,心中的恨意叠叠涌来.
手里的宝剑徐徐一飘,化为一圈方圆丈许的剑气.他苦练十载,习得这无上剑气.自问世间已无人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