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承闻在官场算是个圆滑之人,行事为人向来妥帖。
奈何裴父是个商人,做事与官场那一套完全不是一回事,导致余承闻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只有勉强招架的份儿。
“我早几日就让人备礼想登门拜访呢,差着一份礼还要等两日,这才耽搁了。”裴父情真意切地道:“没想到余贤弟这就先来了,我先自罚一杯。”
裴父说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余舟坐在一旁,小心翼翼吃着自己碗里的菜。
裴斯远则一言不发,一边给两人添酒,一边给余舟夹菜。
“余贤弟,你养了个好
儿子啊!”裴父道。
“裴兄养的儿子也不差……”余承闻道。
“不不不,跟余贤弟家里的没法比。”裴父又道。
”裴兄客气了。“余承闻就没见过裴父这么自来熟且话痨的人,这会儿只觉得坐立难安,儿子都不想接了,只想快跑。
余舟一边看戏,一边吃得津津有味。
裴斯远忍着笑,抬手替他抹去了唇角沾着的油渍。
余承闻看到这一幕,越发不想继续在裴府待下去了。
“余大人,府上的小院修好了吗?”裴斯远主动朝他问道。
余承闻没想到裴斯远会主动递话给他,正想顺坡下驴说带着余舟回家。
但他看到裴斯远那神情,不知怎么的,骤然想起了上回裴斯远说要在余府叨扰几日的话。
余承闻看了一眼裴斯远又看看裴父,心道自己若是说让余舟回家,这父子俩...
不会都要跟着去自己府上“叨扰”几日吧?
他这么略思忖,不由打了个寒战,忙道:“修好了,改日……改日余舟想回去的时候,就回去吧。”他到底是没敢说让余舟今日就回去这样的话。
不是他怕事儿,实在是他看自己儿子这架势,估计也不想跟着自己走。
毕竟他们家又没有裴府这么好的厨子……
“改日我定会陪余……”裴斯远正要说余贤弟,想起自家老爹对余承闻那称呼,登时改了口,道:“陪余舟回去。”
余承闻闷声应了,转头看向自己儿子,见对方正埋头吃着碗里的虾肉呢。
他再一仔细看,裴斯远面前堆了一堆虾皮,余舟面前则空空如也。
显然,虾肉都是裴斯远亲手剥的。
“旁的事情老夫倒也可以不多说,但你二人如今都年纪轻轻,总不好……总不好整日窝在府中,连当值都不去了。两个大男人,傍身的本事都丢了,将来如何立足?”余承闻终于找到了机会,朝两人道:“此事让裴兄说,也有些说不过去吧?”
裴斯远闻言正要开口,便闻裴父抢先道:“余贤弟你有所不知,这些日子他们二人不去当值,乃是陛下特意允准的。”
余承闻一怔,显然十分疑惑。
“先前那琴师的事情,余贤弟想必也听说了,陛下允了斯远和小舟敦促太医院的人,找到保住琴师性命的法子。”裴父面上带着几分酒意,但说这话时却很认真,“此事在旁人看来或许不是什么值得放在心上的事情,可若当真成了,那可是有功德的,我朝女子将来若遇难产,便不必再眼睁睁等死了。”
裴斯远拧了拧眉,似乎在担心裴父这番话弄巧成拙。
但当他看向余承闻时,却见对方双目微微一红,竟似十分动容。
“哎。”余承闻叹了口气,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而后喃喃道:“我的结发妻子,余舟的生母,便是生产时遭了难,导致身子受了损……后来一直没再补回来……”
他此言一出,席间氛围登时变得有些沉重。
“他们如今做的……是好事。”余承闻说着又喝了一杯酒。
裴父见状忙跟着他陪了一杯。
酒过三巡,余承闻的态度渐渐软化了不少,不似初时那么冷硬了。
“余贤
弟!”待一顿饭差不多吃完的时候,裴父拉着他道:“我听人说你擅识书帖,我头几日着人帮我淘换来了一副书帖,说是前朝什么渡什么山的什么帖,我也不大看得懂,可否请您帮忙看一看?”
余承闻闻言眼睛一亮,酒都醒了大半,问道:“可是渡山先生的书帖?”
“啊,对对对,就是他。”裴父忙道。
余承闻平日里没别的嗜好,唯独喜欢收藏书帖,且爱之如命。
“此帖现在何处?”余承闻问道。
“就在书房,余贤弟请随我来。”裴父道。
两人说罢,便结伴起身出了前厅,直奔书房。
余舟看着两人的背影,表情十分复杂。
“还吃吗?”裴斯远手里捏着虾问道。
“饱了。”余舟拿着布巾抹了抹嘴,问道:“他们这是做什么?”
裴斯远道:“你爹对我意见很大,我爹这是替我讨好他老人家呢。”
“不会吧,我爹挺喜欢你的,他从前就老夸你来着。”余舟道。
“那是从前。”裴斯远叹了口气,心里不由有些犯愁,“对了,你们家有家法吗?”
“好像没有。”余舟想了想,不解道:“你为什么问这个?”
裴斯远:……
提前做个心理准备。
...
作者有话要说:余爹:磨刀霍霍
二更,今天还是晚了半个小时,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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