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退困惑地看着柏原, 迟疑开口问,“什么还行?”
柏原没说话,递给了林退一份文件。
林退接过来, 低头快速浏览文件的内容,越往下看眉头皱得越紧。
柏原给他的是一份合同, 条件非常优厚, 他父亲在加拉达州的投资巨大, 这份合作协议可以让林家在短期内迅速回血。
或者说只要傍上江和这棵参天大树,很难不赚到钱,这对遇到瓶颈期的林家来说无疑是机遇。
只是为什么?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林退不信这份馅饼会无缘无故掉到他嘴里。
林退又看了一遍合同, 这次他看得很认真, 试图寻找条款的漏洞,以证明柏原没按好心。
alpha难得有耐性,走到酒柜给自己倒了一杯白葡萄酒,边抿着酒,边用专注的目光看着林退。
beta站在落地窗前,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雪花,他低着头,眉眼干净,轮廓柔和, 跟窗外连绵不尽的雪景融为一体,仿佛一幅隽永的水墨画。
柏原干渴似的连着灌了两杯酒, 之后放下杯子在客厅来回踱步。
过了许久,可能是半个小时, 也可能是好几个小时, 在焦急的等待中时间被无限拉长。
就在柏原耐心耗尽时, 林退终于检查完了这份合同。
林退在伯克尔顿读书期间投资过不少产业,他母亲每个学期都会给他定一个目标,一年半的时间林林总总差不多也赚了五六千万。
所以林退不是游手好闲,什么都不懂的富家少爷,合约那些骗人的伎俩他多少还是能看出来。
以他的经验这份合同没问题,但没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林退没被利益冲昏头脑,他放下合同,摆出谈判的姿态看向柏原,“这是什么意思?”
柏原故意用一种散漫,满不在乎的口吻说,“你还满意吗?”
这莫名其妙的问题打乱了林退的节奏,尤其是柏原摆明‘我是来撒钱的’,让他哑然了良久。
林退没再绕圈子,直白地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柏原喉咙吞咽了一下,心脏骤然加快,借着整理衣扣的动作掩饰自己的焦急跟紧张。
他抬起下巴,看着林退说,“我要你!”
林退完全没理解柏原的话,“你要我做什么?向你服软,还是做你的跟班?”
无论是哪一种林退都觉得太离谱了,柏原的脑子可能真跟正常人不一样。
柏原加重语气再次重复,“就是要你!”
林退仍旧没明白,直到从柏原直勾勾盯着他的目光看到欲望。
那种欲望直白简单,从柏原眼睛剖出来,赤果果摊在林退面前,毫无掩饰。
那刻林退觉得荒谬、可笑、不可理解,甚至觉得柏原疯了。
两个星期前,柏原还暴力将他胳膊拧脱臼,上周五他还跑到他家耀武扬威,逼着他给他道歉,现在他告诉他,我要你。
林退正要开口拒绝,柏原抢在他前头,一口气说了很多,像是为他先前近似乎表白的‘我要你’找补。
“你知道的,我身边从不缺人,你不是最优秀的,基因...
上面更没有可取的地方,还有一个贪得无厌的父亲。”
“但也不是毫无优点,至少长相还可以,虽然也不够好看,起码我看得顺眼。”
他的语速很快,说出来的话透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而且自相矛盾,像是屈尊看上了林退,但有时候又会不经意透露出他是不自觉被林退吸引的。
柏原想跟林退在一起,但又不想让他知道他喜欢他,可他又必须给林退一个‘在一起’的理由,毕竟这事是他提出来的。
林退越听脸色越冷,在他看来这不是表白,而是借着表白的名义在羞辱他。
他冷硬地打断alpha的滔滔不绝,“我对你没这个意思!”
柏原愣住了,冰蓝色眼眸不自觉瞪大,像是震惊林退会拒绝他,呼吸逐渐变得粗重。
他下意识驳斥,“不可能。”
林退不知道这句‘不可能’具体是指什么,是他不可能不喜欢他,还是不可能拒绝这份优越的合同?
林退漠然看着柏原,冷冷地说,“没什么不可能。”
就连柏原都能跟他‘求爱’,可见这个世界上一切都有可能。
柏原呼吸越发粗重,半晌憋出一句,“……你开个条件吧。”
林退涌上愤怒,像被人甩了一个耳光,捏着拳头几乎克制不住要怼到柏原脸上。
在事情变得不可收拾之前,林退转身闷头大步朝外走。
柏原一愣,连忙追上去,“你生什么气?有什么条件你说出来,你要是觉得利润不够丰厚,我可以再加。”
林退猛地扭过头,眼底被客厅的灯盏镀了一层冷冽的弧光,他的眼眸如有实质,锋利如刀地剐向柏原。
林退从喉尖挤出沉冷的声音,“我就算再穷也不会出来卖!”
柏原一怔,尔后大声反驳,“我哪有说你是出来卖的?”
林退懒得再跟柏原多说一个字,拉开厚实的大门,凌冽的寒风夹裹着雪片一下子灌进来。
外面起了大风,乌云在天边堆积了一片,厚厚地压下来,给人一种沉闷压抑的感觉。
看这天气似乎憋着一场大雪,要是再不回酒店他们就要困在这里了。
林退一秒都不想跟柏原独处,正要出去,身后伸出一条胳膊将门重新摁上。
柏原手撑在门上,肩膀抵着林退的后背,咬着牙在林退耳边说,“不准走!”
他周身散射着低气压,整个人焦虑暴躁。
现在的走向跟他之前的设想完全不同,他以为林退听到他的话会高兴。
因为林退不可能找到比他条件更好的,况且他还给了林退那么诱人的合作条约。
他觉得自己应该得到林退的笑容、吻,甚至……
可以跟他发生关系。
柏原没这方面的经验,这段时间他特意查了相关知识,看了很多视频,甚至还跟帕斯卡参加了一次混乱的派对。
看着那些白花花交缠的身体,柏原觉得十分恶心,但想到林退他又燥热难安。
他想睡林退,这是毫无疑问的。
柏原从不委屈自己,既然有这个想法就一定会实施。
林退是他送给自己的...
生日礼物,他们应该在楼上的卧室亲吻跟抚摸,而不是在这里争执。
柏原死死摁着大门,目光幽暗深邃,喘着粗气固执重复,“你不能走!”
林退拽了两下拽不开门,心下一沉,再也压不住怒火对柏原恶言相向。
“怎么?你还想扭断我的胳膊,强逼我跟你在一起?不要告诉我,你非我不可,如果是这样那我告诉你,我根本不可能看上你。”
他这话几乎是踩在柏原的自尊心上。
Alpha毫不意外的火了,几乎是恼羞成怒,“我对你只是有点兴趣而已,我随便挥挥手,挤过来的人哪一个都会比你强。”
林退面色迅速覆了一层冰冷的霜色,他冷漠地直视着柏原,“那就让开!”
柏原胸口起伏了两下,既不甘心,但自尊心又不允许他示弱,只能跟林退瞪着眼睛僵持。
林退趁机推开柏原,打开大门。
现在的天气比刚才更恶劣,林退怕再等下去缆车不能下山,他屏息冲进了风雪中。
看着那团影子越走越远,很快就会消失不见,柏原心口一紧,想也不想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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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雪来得十分突然,他们还在犹豫要不要上山去接柏原,窗户上已经结了厚厚一层冰霜。
狂风呜咽,雪沙肆意,能见度低得可怕,天跟地似乎连成一线。
滑雪场经理忧心忡忡地说,“现在怎么办,缆车肯定不能坐了,要不要用直升机?”
昨天去机场接林退跟柏原的红发男人同样忧愁,“现在这样的天气直升机也没用。”
昨天他跟柏原说过今天会有风雪,但对方坚持要带人过去庆生,还说他们晚上不回来,要留在别墅过夜。
好在里面有充足的食物跟净水,现在只希望供电系统别出问题,等风雪停了就用直升机去接人。
滑雪场经理看着窗外喃喃自语,“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晴天。”
红发男人叹了口气,“上帝保佑吧。”
-
乌云沉重地朝地面压来,天色昏暗浑浊,林退被风吹得睁不开眼,厉风从喉咙穿刺直扎肺叶。
他的眉毛、眼睫、嘴巴都结着冰凌,背上受伤的alpha顶风艰难前行。
林退预感天气不好,但没有想到会这么不好,他以为别墅是建在崖壁上,风才会这么大。
离开别墅,林退沿着碎石板路走了好一会儿,突然狂风大作,天色跟着暗沉,砸在脸上的雪片也越来越大,像割喉的刀子。
这个时候柏原追了过来,让林退跟他回去。
现在的天气根本不可能下山,林退冷静下来,没有做什么冲动的事,一言不发地扭身朝别墅返。
柏原默默跟在林退身后,表情闷闷不乐。
他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既觉得林退古怪不识相,但又做不到痛快放弃,纠结苦闷,还有点委屈。
柏原他想不通林退为什么总对他没好脸色。
逆风前行了一会儿,林退气喘吁吁,眼看别墅就在眼前,他咬牙机械地迈动脚步。
风向忽然转了,林退晃着身体不由自主倾斜,雪黏在脸上将他嘴巴冻住。
又是一阵狂乱的风,林退险些被风吹倒,好在身后的柏原及时抓住他。
风雪混着石块到处乱飞,一块巨石突然被掀起来,顺着风向朝他们这边飞来。
...
林退还来不及反应,一旁的柏原扑倒他。
他陷在雪地里,上面压着柏原,隐约间林退似乎听到痛苦的闷哼,但很快声音就被寒风吹得支离破碎。
林退抬起头,视野一片雾蒙蒙,他抖了两下眼睫,落在上面的雪簌簌掉落。
视线终于清晰起来,林退看见柏原腿上压着一块石头,像是疼极了胸口剧烈起伏着。
alpha的脸色惨白,两瓣唇发着抖,零碎发出几句声音。
林退心跳漏了一拍,他用冻僵的手狠狠抹掉脸上的冰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从柏原身下爬起来,林退借着风力推开了那块石头,蹲下来大声问,“还能站起来吗?”
柏原瞳孔涣散地看着林退,神色痛楚,他动了动唇,似乎说了什么,但林退根本听不清。
林退扶起柏原,拉过他的双臂放到自己脖子上,背着他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雪越下越大,耳边全是叫嚣的疾风声,犹如上万只夜枭。
林退背起柏原,顶着风雪奋力抬动双腿,每一步都能在雪里踩出脚印,但很快又被覆盖。
走进别墅,将柏原放到地上,林退用身体拱着两扇门费力关上。
再也榨不出一丝力气,林退双腿一软,顺着门板瘫坐到地上,四肢又酸又麻,他疲惫地合上眼睛。
躺在地上的人突然开口,“我的腿怎么没有知觉……”
林退费力撑开眼皮,看向柏原,“什么?”
柏原讷讷地说,“我腿不疼,刚才还很疼,现在什么感觉都没有。”
他陷入了巨大的困惑,甚至还伸手锤了一下自己的腿,“为什么不疼?我的腿怎么了,什么感觉都没有。”
一种恐慌包裹了他,柏原发疯似的捶打自己的双腿,“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感觉?”
他的动作越来越癫狂,直到有人照着他的下巴给了他一拳,疼痛换回了柏原的理智。
林退抓着柏原的衣领用力拉向自己,厉色道:“你冷静一点!”
柏原被镇住一般,木然看着林退,眼睛好半天不眨一下。
林退放开柏原,强撑着疲倦不堪的身体为他检查双腿。
他毕竟不是专业的医生,只是学过一些急救手段,轻轻摁着柏原的腿一寸寸检查,时不时抬头观察柏原的表情,或者问他有没有感觉。
柏原像失了声似的,只会点头摇头,一句话都没说。
见柏原真的毫无知觉,林退的眼睛沉了下来,嘴唇绷成一线。
他忽然起身走向落地窗,把暗红色的天鹅绒窗帘扯了下来。
抱着厚实的窗帘,林退半蹲到柏原面前,二话不说解开了他腰上的皮带。
柏原受到不小惊吓,终于从呆滞状态回神,浑身僵硬地任由林退把他湿透的长裤扒了下来。
把湿衣服甩到一边,林退给柏原盖上了窗帘,然后抬头平视着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