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钦命行走,不过是一个护身符,这面免死金牌,正该用在此刻。”
何必去道:“大家放心动手,一切责任,全部由我来背。”
黑衣部主管面色凝重道:“大人,咱们自然明了您的心意,但这事牵连实在太大,事后风波断难止息,凭您一人,万万背不起,一块免死金牌的分量,不够抵偿这次变故。”
“不够又如何。”
何必去站起身来,道:“此事势在必行,只要你们将各自的工作真正做好,做细,做到位,做周全;纵然有所后患,总有回旋余地。退一万步说,难道就因为惧怕后果,惧怕担责任,这些事情,就都不做了么?”
“那我们彩虹天衣,还有何用?存在的意
义何在?彩虹天衣,立意便是要大秦率土之滨,都挂上彩虹的颜色,让所有人都能欣赏到生活的彩虹。”
“彩虹诸色,赤色为先,彩虹何曾畏惧牺牲,唯有彩虹牺牲了自己,绽放了自己,才能让人看到这瑰丽而美丽的景色!”
“诸君,莫要忘记,我们彩虹天衣的天职所在。”
何必去站起身来,庄严道:“我命令!”
所有人整齐站起来,站得笔直:“请长官吩咐!”
“岳州衙门处,紫衣负责。务必做到,纵有战乱,也要确保迅速恢复民生秩序,有人能在乱局底定的第一时间站出来,主持大局。”
“紫衣为此已经准备一年,可以做到无疑,绝无疏漏!”
“叛军首脑人物刺杀,血衣!”
“血衣万死不辞,使命为先,纵死不休!”
“民众情绪亦需要安抚,尤其是平复学子情绪,蓝衣,可有问题。”
“已经准备妥当。”
“官员,户籍,财政……”
“领命!”
“伤员救治,以及各种调停,归由白衣主持。”
“领命!”白衣部丝毫不敢怠慢,恭声应是。
现在白衣部的最高大佬孔高寒就在此地,如果白衣部再出了岔子,估计这位主管能当场被孔高寒扒了皮。
所以这也是当前最最上心的一位。
“至于军队这边……”
终于,黄衣部主管犹豫的问道:“何大人,当初吴铁军和费心语来到岳州,是否便是……为今天筹备?”
何必去眉头一皱,淡淡道:“事情还没到那一步,所以一些话,不能提前说,更不能提前下结论。”
“是。”
“舆论方面的操控,知道怎么做吧?”
“知道。”
……
不知道何时,岳州渐渐陷入风声鹤唳的状态氛围;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岳州的小道流言越来越多。
“知道么,大秦早就已经决议放弃岳州;哎,这也是意料中事。”
“岳州经年孤悬在外,每年耗用的军力物力财力堪称海量;更要同时面对大齐和大燕的精锐兵马两边夹攻,举步维艰;倒不如放弃,让燕国和齐国两个国家争得头破血流,大秦再来收拾烂摊子,坐收渔翁之利。”
“但岳州的百姓又要怎么办呢?”
“百姓……呵呵,在一国政治面前,谁还会理会区区百姓?”
……
“岳州,拆开便是丘山;倒过来,便是山丘;不过区区之地,小小丘陵而已,也值当不断地投入?”
“日落丘山远,天高岳州难,燕飞鸣碧霄;铁桶定江山。”
“什、什么意思……好高大上的说。”
“这意思还不简单……岳州太远,大秦顾不上了,天高皇帝远的,勉强维系只会越来越拖累整个大秦;而燕国虎视眈眈,一旦兵锋起,大秦势必无力顾及,只会沦为燕国铁桶江山的一部分。”
“是这么解释的吗!?”
“要不怎么解释?”
“干戈起,兵锋乱;岳州人,泪流干;夫前线,父作战,大秦远,空赴难;家家苦,户户幡;烈焰起,纸钱燃;人何处,白骨山……”
童谣朗朗上口;传遍大街小巷。
随着气氛渲染,岳州的恐慌情绪好似瘟疫一般的迅速弥漫开来。
无数百姓,开始大肆抢购物资,往自己家里搬米面油盐菜诸多物资;无数商人,开始哄抬物价,涨价;后更干脆挂出“已售罄”的牌子。
当“已售罄”的牌子越来越多,渐渐遍布整个岳州,民众的恐慌,渐渐攀升到顶点。
一些情绪激动的民
众开始冲击商行,进行零抢购……
无数的文人士子,开始沉思,开始思考,然后开始抗议。
“这是我们大秦的岳州,有兵士在此守护,为什么要放弃?”
书生们纷纷走上街头,去衙门官署游街抗议。
衙门百般澄清绝无此事,却没有几个人愿意相信,越辩白越辩解不清。
“当官不为民做主,这样子官员,要来何用?大秦随随便便就放弃一州的千万百姓,这般的倒行逆施,简直丧尽天良,令人发指。”
“一千多万民众性命啊大人,千多万的生灵何辜?!何其哀恸,何其悲怆!”
一处州官府邸。
幽静的小院子。
白一文独身站立在花树之下,一手负后,脸上尽是忧虑之色,眉毛紧紧蹙在一起。
满溢的忧国忧民情怀,似乎已经浓得化不开。
在这段时间里,他的学识,才华,风度,已经深深折服了岳州一干学子,俨然成为岳州青年学子的领军人物。
而更是在这州衙之中,更加无人掣肘他暗中行事,晚上的各种动作联系,更是如鱼得水。
现在,已经到了即将收网的时刻。
蓦然,门开,一群书生冲了进来,人人神色激动。
“白兄,你听说了么?”
“听说什么?”白一文很从容。
“上面打算要放弃岳州的事情。”
“听说是听说了,但是我感觉这件事,不怎么可能……吧?”白一文深吸一口气:“诸位,稍安勿躁,焦躁行事只有令到事态愈发混乱。”
“还怎么稍安勿躁?外面都闹翻天了。”
“岳州拥有超过一千二百万的人口,乃是边陲第一大城,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这么多年来,岳州男儿前仆后继的投军保家卫国,难道这些付出,上面就视而不见了?”
白一文劝解道:“不可能的。”
“怎么就不可能,纵使是千万人口,跟大秦的几十亿生灵比起来,不过微末。至于岳州人的付出云云……呵呵,不过过眼云烟,却又入得谁眼?”
“我还是觉得不可能,即便不考量岳州的千万生灵,光是岳州的地理位置,就等闲舍弃不得!”
白一文拿出一张地图,用手指着上面岳州狭长的形状,缓缓道:
“你们看,岳州位处三国交界,地势狭长,直插燕、齐两国腹地,向北七百里外有咱们大秦双山并峙的天险——向来号称‘大秦第一关’的百战关;向东越过山峦不过百里,就是号称‘大燕粮仓’的阡陌平原,向西则可遥望大齐盛产煤铁的丰饶山脉……
岳州,向来是兵家的必争之地,上面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岳州呢?
再则,虽有百战关在内守护,岳州城仍是在外孤悬之地,却也护卫着百战关前大秦足足七百里方圆的疆域。如此广袤的土地,还有众多的百姓子民,上面是怎么也不会轻易放弃的!”
听他这么一说,在场的一干学生反倒更显群情激荡。
“白兄你太天真了!!太过一厢情愿了!”
“白兄,你所言虽有道理,然而沿着大秦国界线延伸下来,唯有咱们岳州城,因地理位置而孤悬在外,于秦国如是,于其他两国也是如此,该当说是三国兵家必争之地,然而咱们这座陆地孤岛,何其尴尬!”
“哼,岳州说是秦国的七百里疆域,实则孰无肥沃之土地,亦无世家大族驻留,就连许多出身岳州的商贾巨富都因为上头这些年禁令,早早远离了咱们岳州。这天高皇帝远的地界,弃了就弃了,那些脑满肠肥的贵族哪里懂得什么叫民生疾苦!!”
“就是!那百战关本就易
守难攻之地,便如一扇门户,只要守住了那里,大秦南方便是高枕无忧!而咱们岳州呢?全无险阻可守,才是真真正正的百战之地!才是大秦真正的第一道护国关卡!”
“对,对对对!有岳州在前面顶着,百战关凭什么号称大秦第一关?凭什么?”
“……这,这是不是意味着……朝廷从来就不曾重视岳州?那,这次岳州不会真的被放弃吧?!”
“朝堂上果然都是一群没良心的混账!”
一时间,大家的情绪愈发不受控起来,群情汹涌。
白一文目光一闪,突然起身,大喝道:“诸位请肃静!”
众人被他一言镇住,纷纷转头循声看来。
“诸位,据我所知,百战关的大秦第一关名头,乃是燕国人所封;大秦子民固然以此为傲,但究其根本,这说法从来都不是咱们大秦主动这么叫的,只是凭着这个就如此武断,说大秦朝廷放弃了咱们,未免过于牵强,实在有强词夺理之嫌?”白一文大声道。
他这句话一点都不错,因为这大秦第一关的名头,就是几年前白一文给取得名字。
而这个看来提升敌方军民士气的资敌做法,为的便是今天。
数年筹谋,一朝建功!
“那有什么差别?燕国因为无能攻克而有感而发么?这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大秦并没有反驳,而且百战关的将士,皆是引以为傲。”
“不错!此说于大秦早已是脍炙人口,以为佳话!”
白一文面容急切:“反正我不相信,我效忠的大秦会放弃我们!我的根,我的人,我的家,我的亲人,全都在大秦这岳州土地上!我绝不相信大秦会放弃我们!岂有此理!”
“我们也不愿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如之奈何?!”
“诸位,或许我们可以贡献自己的一点力量,尝试说服朝廷,不要放弃岳州!”
“什么办法?如何说服?”
白一文扬天长叹,面容悲戚,好半晌才长叹一声道:“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