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对不住的,就这种见风转舵的人,老娘一个KO他三个。
范晓娟笑笑:“邓师傅是吧。”
邓贵鼻孔里面发出一声哼哼。
他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邓贵了!
国企,正式工!
可真是投错了胎,当个保安就能把你给能的,正式工临时工,又有多大的干系呢。
范晓娟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见风使舵,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人。
潇洒的走过去,把手里头的结构图拍到老厂长的桌子上,抬着她骄傲的小脖子说:“对不起邓师傅,我要跟厂长说点事,麻烦你回避一下。”
酸,那是真酸。
邓贵就说不出这种酸不拉几的文化人话,在他眼里不是他鄙视的人,就是鄙视他的人,所以他认定了范晓娟就是在鄙视他。
“厂长,她这是搞阶级主义!”
“我阶你妹!”
“你骂人。”
“骂你妹!”
“这位女同志,你讲话能不能文明一点!”邓贵可真是要被气死了。
“你妹不文明?”
“噗嗤”一声,马向华又被她逗笑了。
“你说啥,厂长她骂人!”邓贵瞪大了眼睛,手指指着她鼻子:“我早就说过了,他们这些知识分子搞阶级主义,从来就不把我当平等我阶级,她就是搞阶级主义,脱离群众。”
呸呸呸,叫你干活就是看不起你。
有这个功夫搞内斗,怎么就没功夫好好干活,早些年能进国企也是要两把刷子的,靠着同情心才转的正,谁给你的勇气跑来告黑状的!
进门不跟你笑一下就是阶级主义,你咋光不长脑子就长了自尊心呢。
“你是三岁孩子还是四岁孩子,自尊心这么强,就别在外头抛头露面,躲回家里绣花好了。”
论吵架,大老爷们肯定不是女同志的对手,被范晓娟这样一说,邓贵脸瞬间就红了。
看看,他的自尊心又上头了:“俺懒得跟你讲,你们这些坐办公室的就是看不起我们基层工作人员,朱厂长,我可是一个正义的职工啊,我每天一睁开眼就是单位,就是集体,不像有些人,净会挖集体的墙角!”
看看这WG留下来的语气,这阶级斗争流传下来的口吻。
朱厂长早年也是被批D过,还下放过的人,最最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用阶级斗争来武装自己了,他用食指敲了敲桌面,很严肃的说:“邓贵同志,你好好讲话,现在都不搞阶级斗争了。”
“那也是他们挖社会主义墙角了。”
还有别的吗,你是复读机吗你是。
范晓娟给气的呀,随手拿起朱厂长桌上的一杯水就要砸过去,还好马向华眼疾手快的给拦住了。
“小范,小范,咱们冷静一点。”
“你是要打人是不是就,朱厂长,我早就说了他们看不起我!”邓贵马上就上蹿下跳起来。
“看不起你怎么了,国家规定我要看得起你了,还是宪法规定了我要看得起你,我就是看不起你,看你不爽,看你长得丑,看你碎嘴巴子,不配合同事我就看不起你,不干好应该干的工作我就是看不起你,你不爽吗,有本事来打我啊!”范晓娟扯着脖子就更他嚷嚷上了。
“要人看得起你,自己拿出来点本事,别一天到晚跟谁欠了你钱一样的,人家知道学技术学本事,你看看你自己这些年都学了啥,活该当一辈子保安,你瞪我干啥,马大姐来单位当学徒的时候,你就是保安了,马大姐现在是车间主任了,你还是保安,谁规定你年纪大了就该受人尊重了,我就是看不起你!”
当然了,邓贵可真没想到有人会当面说看不起他。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可他今天遇到的不是秀才,是个泼妇!
你日复一日的当保安,是我造成的吗
范晓娟这一嚷嚷,也叫他知道,看不起他也不是什么大事,国家不管政府不管集体更不管,厂里更不会管。
说着说着,范晓娟又激动起来,又要抡着东西砸人了。
马向华赶紧从后面抱住她,对邓贵说:“你出去啊,还待在这里干嘛看,等着打架啊。”
邓贵哪能跟她打啊,转身就往外头跑。
才出门,马向华就是一脚,顺手就把门给锁死了。
跟有些人就是讲不通道理,你索性跟他闹!
忍着他,尊重他,他还让你怕了他。
这一顿吵吵,不就让人悟出来了,尊严重要还是吃饭重要,邓贵跑到工会闹,恰好今天工会轮休,跑到党群办,那边也听腻了邓贵怨天载道的发言,随便糊弄糊弄就把人给打发了。
结果诉了一圈苦,就没人不烦他的。
人一走,范晓娟就来讲正事儿了。
“厂长,灯芯绒确实是我拿走的,海绵也是我拿走的。”
“小范!”朱厂长觉得头疼:“咱拿了就拿了,能不能低调点。”
他觉得自己已经胃有点隐隐作痛。
“但是我拿走灯芯绒不是只顾着家里用,而且用的也是马大姐他们部门的报废料,有部分脱色了的那种。”
“行行行,我知道了,小范我是了解你的,但是别人不了解会乱说,万一到处说起来,对你个人也不好,你明白吗?”朱厂长揉了揉太阳穴。
“我有个想法,咱们这批灯芯绒的颜色不好,做成成衣不是不好卖嘛,我就做成了沙发,这个沙发,您看看对比外面卖的进口沙发怎么样?”范晓娟就从兜里一掏,把沙发的图纸跟素描图样拍到了朱厂长面前。
她可不是为了应付朱厂长才弄的图纸。
为了抓个人来画素描,她可是花了点本钱的呢。
尺寸图是韩江手绘出来的,看着也挺像那么一回事的,至于素描图,上面绘的就是沙发的样式,基本上能呈现出来成品的状态。
“之前问马大姐要了点处理料,就是为了做这个沙发,我承认用了公家的东西,可咱们要做东西,也要打样对吧,我总不能放着大把的库存不用,跑出去买打样的材料吧,这事儿我没先跟您说是我不对,可东西一做出来,我就带到单位里来了。”
就算邓贵四处去说,她也不怕他。
只要她把库存料给单位处理了,还赚了钱,谁能说她一句不是了!
朱厂长一页页的翻,一页页的看,看着看着人就坐直了,精神了:“你这沙发,看着不错,跟咱们市面上买的弹簧沙发还不一样。”
马向华也凑过来,看了一眼:“哟,加上架子原来是这样的啊。厂长,您不能怪我没提前说,这事儿没做成之前,咱也不好提前说不是,当初晓娟来找我,我就想说试试看,反正咱们库里面这两种料子,用不完也用不完,再说了,沙发架子在小范家里,我们也不能要人家把那么重一个架子搬过来不是?而且晓娟提议这事儿,我觉得也成,总不能让人自己掏钱打样吧,但我没跟您说,做出来效果我不知道,怕您失望。”
为了厂里的库存品,和明年的效益,朱厂长的头发都发白了。
偏偏还有人不知死活,有事无事闹一场。
朱厂长倒是对这个沙发的计划挺感兴趣。
关键是用掉的两种料子,还都是厂里面的库存品。
灯芯绒,海绵。
早先厂里想做内衣,进错了一批海绵,现在还在库房里面躺着呢,谁也没想到做成沙发,谁知道范晓娟这一举两得,直接就把两种料子给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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