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 你便懂么?”
颜齐愣了好一会儿后,再次恢复了世家公子独有的矜傲。
他家世好,自小被冠以天才之名, 背负着家族的荣耀与希望,从小到大,他一直在身边人的尊敬与恭维中长大。
他从不会主动向任何人低头。
世家势力盘根错节, 颜氏便是根系最庞大最深的那颗老树, 当今陛下, 便是靠着颜氏上一辈家主的辅佐,才成功登上帝位。
身为颜氏嫡长孙, 他有远高于隋都城大部分勋贵弟子的尊贵身份和骄傲的资本。
所有人都知道颜氏不可撼动,不能得罪,唯独隋衡, 想通过另一种途径, 打破这种既定的规矩和法则。
“你真的觉得, 你和他,站在平等的位置么?”
颜齐用宽和的语气, 说着残酷的话。
即使知道隋衡将江蕴从江南带回,安置到别院里,他也从未将江蕴视为竞争对手,因为他们身份悬殊实在太大了,和一个出身乡野的平民比, 会显得他太掉价。直到江蕴不声不响的以一篇《春日赋》拔得文类头筹, 隋衡又亲手将有吉祥寓意的吉桑花送到江蕴手中, 颜齐才第一次正眼打量这个据说来自卫国的年轻公子。
虽为对手, 颜齐也不得不承认, 江蕴身上有一种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纯净风雅气质, 一双乌眸,永远如湖水般波澜不惊。
可在权势面前,风雅和纯净最多只是点缀之物,代表不了任何东西。
他道:“你只是一介布衣,出身低微,而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自小养尊处优,最不缺的就是奉承与讨好。即使他现在贪恋你的美貌与新鲜,以后,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也会娶出身大族的世家女或世家公子做太子妃。即使那个人不是我,也会是别人。你的身份,决定了你永远不可能和他站在平等的位置。喜欢,对于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来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楚公子文采过人,饱读诗书,应当明白这个道理吧?”
茶香在两人之间无声弥漫。
江蕴平静道:“也许如你所说,我不懂,但我知道,喜欢一个人,应当是与权势地位无关的。真正经受得住考验的爱情,即使斧钺加首,烈火焚身,也会有人去舍命追逐。大人没有见过,不代表不存在。”
“你与其不平,不愤,甚至委屈,不如扪心自问,你真的喜欢他么?如果喜欢他,真的会为了所谓的面子,而眼睁睁的看着他在北境冻死饿死而无动于衷么?”
颜齐皱眉,还想说什么,雅室门砰得一声,被人从外推开。
江蕴转头,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身体一轻,已被那大步走来的人影拦腰抱起。
隋衡低声:“没有孤的命令,谁准你乱跑的,又皮痒了,想挨罚是不是?”
大庭广众,他完全把他当成私有物一般管教,江蕴咬唇,伏在他肩头,有些羞恼的看着他。
颜齐望着隋衡,以及被隋衡强势抱在怀中的江蕴,脸色苍白如雪,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隋衡。...
这样抱着一个人,说着那样调情的话。
“知错了么?”
隋衡挑眉,视周围所有人为空气,还在接着问。
江蕴环住他颈,将脸埋在他颈窝中,很轻的“嗯”了声。
隋衡满意笑了。
颜齐隐在袖中的手已经开始轻轻颤抖。
隋衡方转过头,眸间笑意已消失不见,只剩一层渗骨的寒,他盯着颜齐,面上满是讽刺,一字字道:“这是第一次,再敢擅自动孤的人,孤让整个颜氏陪葬。”
青檀被两个太子府亲兵按着,一脸惊恐的趴伏在二楼的走廊上。
隋衡直接抱着江蕴出了雅室,经过时,冷冷丢下一句:“砍他一只手。”
青檀瞪大双目,高呼:“公子救我!”
然而颜齐怔愣在原地,已经根本听不见周围谁在喊叫,谁在喧闹。
他不理解。
明明他已经主动放下身段,千里迢迢的赶赴陈都去见他,甚至主动提出,今年春日宴上,愿意代表太子府出战,为何,他还是不领情,还要这般羞辱于他。
江蕴皱眉,道:“算了。”
他不喜欢血腥场面。
隋衡道:“这与你无关,一个小小家仆,刚趾高气昂的拦住孤的马车,将孤的人带走,只是一只手,已经很便宜他了。”
“孤不是在施虐,而是在告诉颜氏,谁是君,谁是臣。”
十方也被罚了一月的俸禄。
十方知道是自己欠考虑了,认真认了错,甘愿领罚。
回到马车,隋衡并未立刻把人放下,而是神色危险的道:“孤发现,你近来是越来越大胆了,都敢擅自去赴颜氏的约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那茶舍里埋伏着刺客,会如何?”
隋衡有些后怕。
即使知道颜齐没那个胆量在春日宴上搞事情,他也害怕,害怕任何一丝潜在危险存在的可能性。
小情人如稀世珍宝,他不敢想象,如果失去了这件珍宝,他会如何。
可能会发疯。
隋衡想。
江蕴看出他真生气了,只能就着动作,在他一侧颊上亲了下。
隋衡冷着脸:“这回你再怎么卖乖,也别想逃过惩罚,孤必须得狠狠罚你一次,你才能知道厉害。”
江蕴又亲他另一侧。
隋衡不为所动,把人放到腿上,去掀小情人严密包裹的绸袍。
江蕴便咬他。
隋衡恶劣地笑。
挑眉:“咬也不管用,孤这回不仅要罚你,还要让所有人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