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蛇静悄悄地把下巴搭到床的边缘, 眷恋地凝视着床上人的背影。
床上人的黑发服帖地垂落床面,空调被从肩膀滑落,露出纤细脆弱的脖颈。
蛇就像是贴着床面低空悬浮, 轻巧地游过去, 一点声响都没发出来。
他叼住被子,把被子向上扯了扯,拉到能把下巴盖住的位置。
言知瑾皱起眉, 翻了个身,发出含混的呓语:“嗯?”
蛇马上缩回箱子里, 只露出一双眼睛偷偷看他。
言知瑾好像只是在做梦, 翻了个身,把被子重新拉低,又安静地睡过去。
他现在面对蛇侧躺着, 背微微弓起, 双膝弯曲, 手臂夹着被子,保持一个标准的婴儿睡姿。
蛇看他没有苏醒的迹象, 又大摇大摆地游出箱子,帮他盖被子。
但这次被子被他的手压住了,想在不惊动言知瑾的情况下把被子拉上去, 几乎不可能。
蛇试了几次,被子只移动了一点点。
他不悦地摇起尾巴。
睡衣正面领口开得比背面大,这么侧躺着领口都滑向一边, 露出一大片白皙的皮肤。
蛇的眼神暗下来,低下头, 虔诚地用湿润的吻部在光洁的皮肤上印下一个浅浅的印子。
被角被微风吹拂得微微翘起。
空调就在斜前方, 风就往这个方向吹, 吹久了肯定会着凉。
不说着凉也可能头疼。
蛇这次用的劲大了一点,他用吻部拱走言知瑾的手,拎高被角。
言知瑾像是有所感觉,再次皱起眉,手在床上摸索着。
蛇盖好被子,迅速往回缩。
没想到缩到一半,忽然被拦腰抓住。
蛇僵硬地崩直尾巴,头朝着前方,以一种超强的肌肉控制力维持着上半身悬在半空中的动作。
过了十几秒,后续的呵斥声并没有出现,只有舒缓的呼吸声萦绕在耳边,他才慢慢回过身。
言知瑾似乎终于找到了最舒服的睡觉姿势,眉头舒展,蜷缩着身体,将蛇抱在怀里。
他在睡梦中不自觉地用脸磨蹭着冰冷的蛇鳞,像是天真的孩子守着自己最喜爱的娃娃。
蛇慢吞吞地将头探过去,嗅了嗅他颈边的香味,卷起尾巴,在他腹部前方小小的空位里安然入睡。
*
言知瑾睡得很好,闹钟还没响,就神清气爽地睁眼起床。
他睡醒的时候,蛇也从箱子里抬起头,睡眼惺忪地看着他。
那双漆黑的眸子,一对上他的眼睛,立刻迸发出闪耀的神采,整条蛇身上头透露着喜悦。
言知瑾避开他热烈的目光,轻声说了句“早上好”,利索地下床准备叠被子。
他睡醒的时候,自己正抱着被子,现在把被子一展开,可以看到柔软的被子有一角已经被捏得皱皱巴巴的了。
言知瑾赧颜。
其实他以前睡觉不会这么不老实,基本上睡觉的时候床上什么样,醒来也是什么样。
但最近他都抱着黑蛇睡,睡前还会撸蛇,以至于他习惯睡觉的时候手里抓着什么东西了。
昨天没有蛇,那就只有抓被子了。
没想到会形成这种习惯。
他费了点功夫把被子铺平,叠成工工整整的方形,有条不紊地洗漱穿衣。
卫生间的磨砂玻璃上映出一个模模糊糊的长条黑影。
他面无表情地打开门,把兴奋的黑蛇塞回箱子里 。
顺便盖上盖子。
黑蛇懵了一下,开始剧烈扑腾。
言知瑾充耳不闻,心情很好地回到卫生间,继续洗漱。
他看着镜子里穿戴得一丝不苟、精神奕奕的自己,忽然有一种掌控权回到自身的轻松感。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他已经实现了和言虺分床睡觉,接下来就是好好继续研究,淡化和言虺的感情对自己的影响,把生活重心转移回课题上来。
他打开卫生间门,把蔫蔫地趴在箱子上的黑蛇移出来,收拾好盒子。
黑蛇精神一振,说:“你不让我睡箱子了?”
“这个箱子太简陋了,我给你换个大点的生态缸。”言知瑾问,“你要什么摆件?木头,竹子,石头,还是苔藓?”
黑蛇:“我要你。”
“不可能。”言知瑾把箱子盖到他头上,看黑蛇的尾巴激烈扭动一阵,才把箱子取下来。
“那你什么时候回自己家?你不想你的小蛇们吗?还有那只奇形怪状的兔子。”黑蛇抖抖落在头顶的线头,不满地问。
他这么一说,言知瑾也想起,自己的宠物蛇们还在托付言虺养的小蛇们照顾。
他犹豫了一下,说:“我找认识的人定时去照顾它们。这段时间,你的蛇照顾它们,也辛苦了吧。”
“它们辛苦什么,隔几天打扫打扫房间喂喂老鼠而已。”黑蛇喷气,“你别找其他人。”
他周围气压越来越低,言知瑾也不好坚持,就随他去了。
黑蛇说:“我也不想睡玻璃缸,冷死了。”
言知瑾也说:“但我不可能让你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