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马车已经往山下而去,乌苔可以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以及马蹄声,浩浩荡荡的,前后都有许多侍卫护卫着,让人心里很稳妥踏实。
乌苔松了口气,她靠在懋王怀中,忍不住问:“那些人太丧心病狂了,这是佛门清净之地,他们竟然要用火器。”
懋王:“他们用的火器在山涧下,并不会伤人性命,只是威慑。”
乌苔:“那就好。”
懋王却蹙眉:“璇玑教众,做事素来不择手段,这次作为,倒是让人费解。”
乌苔:“那他们要做什么?”
懋王摇头:“我以为他们是为刺杀我而来,现在看来,倒并不像……”
乌苔听了,也觉得疑惑,但一时也想不明白。
此时风雨交加,山路崎岖,这马车虽然并不大,适宜走山路,但依然走得磕磕绊绊的,乌苔便晃来晃去,并不好受。
懋王见了,揽住她在怀里:“你闭眼歇息片刻。”
乌苔软软地偎依在他胸膛上,低声问:“我们要去山下,还是回云安城。”
懋王:“这雨一时半刻停不下,我们去半山脚,那里有一处别苑。”
乌苔听了,稍放心,那应该没多远。
她现在困极累极,却是睡不着,便玩着懋王衣袍上的玛瑙扣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话。
也许是经历了这么一场,也许是此时的紧密相拥,让她失了许多防备之心,也忘记了眼前男人曾经如何让她畏惧,两个人就这么随意地说着话。
之后,说着说着,乌苔也就睡去了。
至于后来,她是怎么被懋王抱下马车,又是怎么到了床上,根本是浑然不知。
**********
...
第二天,乌苔醒来的时候,先听到的是外面叽喳的鸟叫声,很清脆的声音,带着山里的清新。
她睁开眼,便见题红和拾翠正服侍在旁。
题红和拾翠见她醒了,忙伺候着她穿衣,她问起来,这才知道,这里已经是懋王的别苑,昨晚到的,到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至于外面,雨停了,那些璇玑教反贼已经被捉拿了几个,并派人大批人马将这附近给排查过了。
题红笑着说:“现在可算是放心了,那些坏人都被抓了!”
拾翠:“还是得留心着,你看外面都是侍卫呢,不能掉以轻心。”
乌苔:“殿下呢?”
拾翠:“刚才吩咐了我们几句便出去了。”
乌苔便没再问,知道他必然是忙着。
听那意思,是捉了几个活的反贼,估计是要审问的。
题红和拾翠见乌苔醒了,便命人送来了早膳,两个人伺候着乌苔吃用。
正吃着,就听外面动静,好像是侍卫把人给拦住了。
乌苔正纳闷,就听有人喊道:“乌苔,乌苔,是我!”
乌苔顿时听出来了,那声音是自己四堂姐。
她便让题红过去看看,题红很快回来禀报,说是三婶母和四堂姐叶青玥昨晚上也遭了罪,匆忙从山下跑下来,如今走到半山腰,已经是人仰马翻疲惫不堪,马也跑了,身边只剩下两个家丁。
乌苔一听,便命人将她们请进来了。
等这母女二人进来,乌苔也是意外,叶青玥堂堂一个世家小姐,如今钗歪鬓斜,衣裙脏污,头发上甚至还沾着枯叶和茅草,至于她三婶母,更不必提,脸上甚至还有擦伤。
这两人见到乌苔,眼泪就往下落:“乌苔,幸好找到你们了!”
乌苔当即命题红拾翠赶紧带着她们去梳洗了,换了衣衫,又给她们准备了点心攒盒和茶水,给她们吃用。
这母女两人洗漱过后,哪里顾得上其它,拿起来就吃,狼狈至极,所谓的世家贵女风范,真是半点看不出了。
等两人吃了差不多,三婶母率先哭诉起来:“昨晚上,正睡着,突听到炸雷之声,自是唬了一跳,就有懋王府侍卫来叫我们,说是庵中不不安全,要让我们尽快离开,可我们想着,这黑灯瞎火的,又能去哪儿,便去找了庵中师太,想着好歹熬一晚上,谁知道——”
乌苔一听便明白了,敢情没听懋王府中侍卫安排,却跑去找了师太,那师太估计也受了不少惊吓,后来被山中侍卫转移至别处,到了那个时候,事情紧急,自然不好再特意安置这两母女,最后两母女跟着师太们吃了一些苦头。
三婶母又道:“到了天亮时候,我们想着也该下山了,到底是心慌,谁知下山时,走错了路,几个府里下人跌跌撞撞的,又听到远处有贼匪打斗之声,吓得不轻,最后大家散开来,我母女竟遭了这等罪!”
说着间,悲从中来,险些哭出声。
乌苔没法,少不得安慰几句。
叶青玥自然又问起乌苔昨晚情景,乌苔照实说了,母女两人对视一眼,自然是羡慕又羞愧,三婶母更是眼巴巴地道:“不曾想,乌苔嫁到了懋王府如此受宠,昨晚我们若是早些随着你,也不至于遭此大难了。”
这么说着,乌苔便想起来叶青蕊:“那位蕊娘子呢?”
叶青玥一听,顿时撇嘴:“谁知道呢,依我瞧,她这人贼溜溜的,还不知道做什么勾当去了,昨晚上就不见了,说不得这次我们遭贼,就是她里...
应外合呢!”
三婶母见此,赶紧给叶青玥使了一个眼色,叶青玥这才不说,不过终究噘着嘴,显然是叶青蕊极为不满。
乌苔见此,笑了笑,也就没多说,只是吩咐下去,给这母女两个安置了住处,供她们歇息,又安置好了随行的两个侍卫,派了侍卫过去搜寻她们丢失的家仆侍女等,这才作罢。
母女二人自然感激不尽,羡慕得不行了,只说这次多亏了乌苔,若不是乌苔,还不知道多少不堪。
乌苔自然明白,这都是身份尊贵的命妇贵女,因为贼人这般狼狈,传扬出去,只怕是成了云安城的笑话。
************
中午时分,懋王回来了,不知道是不是乌苔的错觉,懋王脸色并不太好看。
问起来,这才知道,那璇玑教活捉的三个人,全都要服毒自尽,两个已经死了,另一个没死成,现在昏迷不醒。
乌苔听着,不免暗暗纳闷,想着这什么教,怎么就这么不怕死。
她知道自己要被鸩酒毒死,可是想尽法子怎么躲开,结果竟然有人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来刺杀一个亲王,失败了就自己把自己毒死。
乌苔再想问,懋王却不说了,反而提起来谈步瀛:“他年纪轻轻,关键时候,倒是智勇双全,我已经和冯涛提过,可以好生栽培。”
乌苔:“妾身只想着是个寻常孩子,既然他母亲提起来了,好歹给他谋一条生路,不曾想竟是个有出息的,若是能在殿下有个前途,也算是他的福分了。”
她就是想撇清……
不过显然,此时懋王的心思并不在这里,他只是微颔首,之后道:“用过午膳,我便带你回去云安城。”
乌苔:“好。”
本以为午膳只是随便用用,谁知道倒是别致,有牛尾菜、水苏子并扯根菜凉拌的山野风味,也有山鸡,鱼汤等,虽然比不得王府里精致,但贵在原汁原味。
两个人用膳时,乌苔提起自己的三婶母和堂姐来,懋王道:“带着她们一起回去便是。”
乌苔:“这样也好。”
用过午膳后,懋王又问:“你可要歇歇?”
他知道她有午歇的习惯。
乌苔便懒懒地揽着他的胳膊,偎依着道;“在车上睡吧,免得耽误了行程。”
懋王:“好,不过我不能在马车上陪你。”
乌苔一听:“为什么?”
懋王:“今日宫中龙骑卫随行。”
乌苔有便有些失望:“好吧……那妾身自己坐车好了。”
其实也就是嘴上说说,她虽然打心里还是挺喜欢他陪着自己的,毕竟可以靠着可以倚着也可以没事说说话,没准他一高兴赏自己什么呢。
不过他忙,他就忙去,她也不是太在意。
出发时,本说是请三婶母和四堂姐过来一起同乘,谁知道她们已经被另外安排了,乌苔也就自己上车了。
题红和拾翠从旁伺候着点心,有山里摘的野果,说是今天新摘的,暴雨过后的果子红艳艳的,乌苔尝了一个,味道倒是好。
她边吃着,边自帷帘缝里看着车窗外浩浩荡荡的龙骑卫。
龙骑卫是天子近卫,往日御驾出行都是要随行的,这就是天子门面,是以他们所骑,都是浑然一色的枣红马,且马鬃全都修饰为五花,是为五花马。...
龙骑卫们统统着妆花绢长袍,上有四爪飞鱼纹,华美贵气。
乌苔目光所及,便看到为首的那一位,倒是意外,赫然正是杜宗鹤。
杜宗鹤腰间配长刀,着蟒服,那蟒服是皇帝特赐,与众多四爪飞鱼的长袍又有不同,越发衬得其英武非凡。
正看着,杜宗鹤的视线却投射过来。
仿若蝴蝶那细微的触角,视线未曾触及,乌苔已经收回了目光,并落下了帷帘。
若说她曾经对杜宗鹤有些想法,也是很早前了,嫁给懋王后就没什么念想,后来知道自己的身份,更明白那绝无可能。
乌苔又想起,前一段好像听人说,杜家要给杜宗鹤订亲了。
也不知道订下哪家,只盼着他们能夫妻恩爱吧。
正胡思乱想着,就见马车前门被打开,帘子掀起,之后,半蹲着弯腰的懋王便走了进来。
她有些诧异:“殿下,你怎么进来了?”
懋王脸色清冷:“没什么,就是不想骑马了,想坐马车。”
题红和拾翠见了,便都退下,出去马车,乘坐后面的车了。
顿时,马车里就只剩下懋王和乌苔。
乌苔便拿了来野果子,凑过去喂懋王:“殿下,你尝尝这个?我吃了几个,未必及得上府里的,但是味道倒是好。”
懋王黑漆漆的眸中情绪明显沉得很,脸上更是半点笑意全无。
乌苔:“殿下,怎么了?”
懋王深深地盯着她,挑眉:“王妃刚才在看什么?”
乌苔心里微沉,此时此刻,懋王的语调,轻柔而危险,他的眸中也仿佛压着一股暗火,随时都能燃烧和爆发。
她多少有些发慌:“殿下,妾身没看什么……”
懋王扬眉:“是吗,我以为我的王妃对我眷恋到半刻都不舍得分开,所以在看我。”
乌苔:“没……没有……”
懋王:“真没有?”
乌苔便想哭,她其实刚才就是好奇外面的阵仗,随便看了看,但他好像想多了。
她努力地想了想,眨巴着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懋王:“那我,那我看殿下好了……”
懋王盯着乌苔,缓慢而轻柔地问道:“乌苔,你没骗我吧?”
乌苔小心地看他,只觉他此时自有一股和往日矜贵冷傲全然不同的狠戾,这让她想起昨晚的阵仗,心都颤起来。
她只好摇头,委屈巴巴地道;“没,没骗殿下,妾身怎么敢骗殿下呢。”
懋王伸出手来,黑眸中情绪难辨:“过来,到我怀里来。”
马车并不大,两个人距离很近,乌苔便软绵绵地挨上去。
她的身子甫一沾上,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按住。
她不由发出一声低叫,再之后,便被牢牢地禁锢在懋王怀里了。
乌苔心狂跳。
懋王的胳膊犹如悍铁一般紧紧箍在她的后腰,让她动弹不得,逼着她紧贴在他胸膛上。
那身体,是她曾经伺候过,曾经用汗巾细细擦拭过的,宽阔结实而富有弹性的。
此时此刻,她不知所措地靠在他胸膛上,却是连手都不知道摆在哪里了。
懋王凝视着怀中的女人。
她细软不盈一握的腰被他紧紧箍着贴了他&#303...
40;腰腹,这个姿势使她的上半身不得不略后仰,如蝶翼般的睫毛翘起来,轻轻颤动着,而沾染了嫣红野果汁液的唇温软娇艳,微微开启着,颈子是修长的,而颈子之下,苏梅色交领衣因为这个动作也被微微扯开,隐隐露出一小片让人炫目的凝脂白。
那么娇艳欲滴的苏梅色,衬着那雪莹莹的肌肤,那是春月滋润过后桃子初初晕出第一片红的娇和媚。
懋王微低首。
他低首时,她也下意识后仰,这让她的颈子越发仰出一个美丽而让人怜惜的弧度,也让她那纤丽的苏梅缎料越发敞开来。
懋王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一下一下的,很沉。
他也可以听到怀中女人的呼吸声,细细娇娇的细碎,像是在他某个无法言说的梦里曾经听到过的。
他的唇,轻轻贴上她的,品尝着那抹嫣红的柔软。
触感温软,带着丝丝的甜,这让他有些欲罢不能。
唇和唇相抵,他沉沉的眸子看进她的眼底深处,他喃喃地问:“我想亲你,你想亲我吗?”
此时的乌苔,脑子里已经乱做一片。
她不知道懋王怎么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要躲吗,要骗吗,要打吗,还是要从?
她不知道,她只觉得脸红耳赤,只知道心跳加速,她甚至浑身发烫,无所适从。
于是就在她的懵懂中,他终于还是重新贴上了她,轻轻地探索着那柔软唇瓣的甜美。
她听到“咛”的一声哼哼,声音软得像水,媚得如丝,她脑子里恍惚地想着,这竟然是自己发出的声音吗?
也许是这声音成为了懋王的一个鼓励,他用手托着她的后脑,贪婪地探索。
于是乌苔便觉,自己被融化到了他怀里。
她想要怎么样,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