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昭轻笑:“真该让你看看在扎寺里的那个傅时浔。”
她隔着窗棂里看了一眼,便被彻底吸引。
冷淡的要命,勾人的要命。
顾筱宁点了一瓶酒,自斟自饮之余,不免有些无聊,便鼓捣旁边的云霓说:“妮妮,要不你陪我喝一杯?”
“不行的,我哥哥不让我喝酒。”云霓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顾筱宁知道阮昭从来不喝酒,压根也不劝。
过了会儿没,阮昭起身,去洗手间。
这家店大概也是新开的,就这一点不太好,洗手间都在二楼。
她从洗手间的隔间里出来之后,站在洗手台前,正准备洗手,进来两个女生,打扮都很时髦又精致,哪怕外面已经初冬,两人依旧穿着露肩的衣服。
两人一进来,看见阮昭也是愣了下。
不过还是自顾自的拿出口红和粉饼,开始给自己补妆。
阮昭在洗手台上洗手,慢条斯理的扯出镜子下面的纸巾,极细致的擦了擦自己的手,直到旁边正在化口红的女生,突然扭头看向她:“阮昭?”
对方这么精准的叫出她的名字。
“我呀,吴莉莉,”对方笑了下,拨了拨披在肩上的头发,努力露出整张脸。
只是她妆画的太浓,犹如画皮一样。
阮昭是学美术出身,按理说对人的轮廓很是了解,可她看了半天,还是没认出对方。
对方只能说:“九塘镇一中初一六班。我们初中是一个班级的啊,不过你后来读了一年,就转校了是吧。”
九塘。
阮昭一颗心像是被猛地揪住,这个曾经她成长的地方,多少年都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中,自从她跟着姑父还有姑姑搬到北安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对她而言,那是梦里的故乡,也是心碎的地方。
“你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漂亮啊,”吴莉莉挺开心的说道:“我是不是也比以前漂亮多了。”
阮昭挺淡的看了对方一眼,终于从自己颇好的记忆里,提取出关于九塘镇一中的片段,至于这个吴莉莉,她之所以还能记得,就是因为对方初中时,在学校就已经很高调。
认识各种干哥哥,年纪小却偏爱打扮,还因为染发不穿校服等各种问题,被全校通报批评。
确实是想不记得,都不可能。
至于她变漂亮这件事,阮昭扫了眼她的脸颊骨,跟以前确实不一样。
“好久不见。”阮昭擦好手,重新将手套戴在手上。
惹得对面吴莉莉一怔,呵呵笑了下,问道:“你现在在北安做什么?”
这种许久未见,连故人都算不上
的人,阮昭实在没什么兴趣跟对方寒暄,只是随口说道:“自由职业。”
吴莉莉也察觉到她的冷淡。
回答完这句打探,阮昭颔首:“再见。”
从洗手间离开,阮昭伸手揉了下脸,却还是觉得心头说不出的沉重,这一晚上,好像突然间,过去的记忆、过去的人,都突然向她袭来。
正好旁边有个小阳台,阮昭走过去吹了吹冷风。
谁知,这会儿正好吴莉莉和她的朋友,从洗手间里出来。
她朋友说:“你那个老同学,看起来挺冷的,而且气质也好典雅,看起来挺有富家大小姐的气质。”
“什么呀,你这眼光也太差了吧,她算什么千金大小姐啊。”
“你就嫉妒吧。”朋友好笑的说道。
吴莉莉立即说:“到底是你了解她,还是我了解,她跟我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她就是她爸捡起来的一个弃婴,而且她爸还是个傻子,我们那边谁不知道。”
“傻子捡了个弃婴?”她朋友似乎感兴趣,也不着急回包厢,直接把吴莉莉拉在走廊上:“看她气质,真的完全看不出来。”
吴莉莉嗤笑了声:“他们家也挺搞笑的,本来是想捡个别人不要的小孩,给那个傻子养老送终。结果,好像中间出了个什么事情,她那个傻子养父死了。反正我听说我妈他们说,还就是被她害死的。”
“她怎么害死的?”
吴莉莉想了下:“我也不太记得,反正我就记得又一阵她没来上学,后来我就听我妈说她爸爸死了,还说果然这种扔了的小孩不能养,命硬克人,她那个傻子爸爸不就被她克死了。不过说不定她养父本来就短命。反正我看她现在没有那种爸爸拖累,确实过的挺好。”
走廊里飘出来的声音,哪怕是带着笑意,都透着恶毒的嘲讽。
冷风吹在阮昭的脸上时,她脑海中仿佛出现了一个声音。
“昭昭,快跑。”
“快跑。”
“昭昭,不要回头。”
黑夜中,她拼命的往后看,想要去追逐那个声音,可是身边有个少年模样的人,死死的拉住她的手,声音沙哑道:“快走。”
“啊。”
一声凄惨的叫声,从走廊传来,原本已经起身的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因为傅时浔要离开,邓炜干脆就招呼大家前往下一摊,这时候大家都在穿外套,听到这动静,就有人出去开门。
“这外面怎么了,”身后的女同学靠近问道。
“你别过来,别过来。”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声音尖利的喊道。
直到门口的人突然转身说:“这不是傅神的女朋友……”
当所有人冲到门口,就看见外面走廊,穿着长裙的女孩,手持碎掉的玻璃瓶,她手上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血,可是她丝毫不在乎般,继续往前走。
而在她面前的地上,有个女人正趴在地上,见对方过来,她双手撑着自己往后退,哭嚷着喊道:“你别过来。”
“你刚才在说什么?”披着长发的姑娘微歪了下头,头顶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明明那样美的一张脸,眼神却锋利的让人感觉的害怕,她似乎在呢喃:“短命?”
“对不起,对不起,”吴莉莉刚才在跑的时候,就崴了下脚,这会儿摔倒在地上,生怕对方真的上前,说到做到之前的话。
她依旧还记得,自己正和朋友说的开心。
突然从旁边小阳台那边,出来一个人,当她看见阮昭时,还觉得挺尴尬,但也没太在意,就觉得说别人坏话被抓到,挺社死的。
朋友也拉了下她,两人转身就想回自己的包厢。
直到从身后传来一句冷漠的声音:“如果你觉得你的嘴巴,只是个用来说这种话的多余摆件,我可以帮你。”
这个冷漠的声音顿了一秒:“割了它。”
说完,她听到一声剧烈响声,也不知道阮昭从哪里拿到了一个空玻璃瓶。
看起来好像是餐厅的装饰品,只见她握着瓶子砸在墙壁上,此刻砸完,手里只剩下半截瓶口,因为是摔的,瓶口断裂处锋利而又不齐。
她过来时,吴莉莉被吓得当场就往跑,可是她穿着差不多十厘米的高跟鞋。
没跑出去几步,直接摔在了地上。
于是她厉声尖叫,引来了所有人。
“疯子,你这个疯子,”吴莉莉一直用手往后挪,她仿佛忘记了怎么爬起来跑。
阮昭一张脸此刻比山顶上的积雪还要冷,眼角通红,带着一丝疯狂:“所以,你为什么要招惹一个疯子呢。”
“你怎么敢,”阮昭一步步逼近她,慢慢俯身,她的长发遮住她大半张脸,整个人发出的森冷气息,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胆怯:“怎么敢这么说他。”
那是她心目,永远提起来,都会流泪的人。
却成了别人口中这样轻描淡写的存在。
她捏着瓶口,就要抵上她的唇,旁边冲过来一个人,将她死死的抱在怀中,低声:“昭昭,昭昭,冷静一点。”
阮昭茫然的望向身侧的人,仿佛有个人,将她从一场大梦中拉回来。
她望着眼前的人,傅时浔的脸,那样焦急而认真的望着她。
他双手捧着她的脸颊,低声哄道:“昭昭,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跟我说。”
跟他说吗?
她手上的半截酒瓶,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阮昭抬起手,她手上的血沾在他的衣襟上,当她的手指摸上傅时浔的脸,血迹染红他的侧脸,她眼角划过一滴泪。
“没事的,别怕,我会保护你。”傅时浔将她抱在怀中,一点点劝哄。
那样小心翼翼,如同呵护这个世间最易碎又最宝贝的东西。
“傅时浔,”阮昭趴在他怀里,低声说:“你会永远在我身边吧,你不会突然消失对不对。”
“不会,我不会消失。”
所有人看着这极致疯狂的一幕,那个陷入疯狂却又美到让人心碎的姑娘,好像一幅画似得,刻在了所有人心头。
“我在,我会永远都在昭昭身边。”
男人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保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