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信以为真,以为自己真挺厉害的,后来想想才发现就是哄小孩的话罢了。
他不认为自己天赋卓绝。
他只是,因为生病,而能够比别人更冷静,训练的时候也因为生存而更刻苦。
燕雪山想起得知养父去世消息时的事。
当时他还在念高中,是时候还该考虑往哪个方向升学了。
养父跟他通讯时说:“等我下次放假再跟你好好讨论,我已经给你研究了好几所学校,到时候我们一起挑一挑你喜欢那个。……你不用担心学费,考上了就去念,我总能弄到钱的啦。哈哈哈。”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说话。
亚瑟也恰好说到类似的一段:“我最后一次跟我姐聊天的时候,我们甚至在吵架,她把我买的最新款耳机顺走了,我让她还我,她嬉皮笑脸地就借用一下,下次还。”
“后来,我给她整理遗物随葬,把那副耳机一起放进去了。”
“年轻的时候挺愚蠢的,无法想象很多事都有结束的一天。要是能再来一次的话,我一定不会跟她吵架,而是跟她说:‘好的,姐姐,你喜欢的话,我就送你了。’”
“过了好几年以后,我才想,假如我能见到她的灵魂,她也一定不是沮丧的模样。”
亚瑟想象着,带几分笑意地说,“现在我都比她老了,或许她还会得意得同我说:看吧,你姐我永远青春靓丽。”
燕雪山说:“她可真是个有趣的人。要是能有机会见她一面就好了。”
亚瑟点点头:“嗯,她一定也会喜欢你的。”
最后,亚瑟说:“正如我所说的,我一开始学机甲绝不是出于喜欢。那时我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被仇恨所蒙蔽。直到后来,见到你的操作,我才第一次打从心底觉得驾驶机甲也可以如此赏心悦目,像是另一门战斗的艺术。”
“现在,我可以说,我是热爱做一名师士的。”
大概是因为聊到这些往事。
燕雪山也想起来,自己身边有几件养父的遗物。
燕雪山搬到农场的第一件事其实不是忙着种田,而是把养父的骨灰从公墓里迁过来。
他在农场风景最好的一个小山坡上修了新墓,旁边种下一颗榕树,等以后长大了就可以为他的墓碑遮风挡雨。
他记得是放在书房了。
燕雪山翻出了养父服役时的日记本,他以前就看过一遍,但已经是十几年前了。
内页纸张已经泛黄破旧,翻的时候得小心翼翼,怕坏掉。
只点一盏台灯。
他坐在一团莹莹的灯雾中看这本笔记,不是只有数据,每一页的角落上还会画个简笔小人,随兴一画就很有趣,还会写一点当天发生的事的感慨。
燕雪山情不自禁地逐页翻阅,直到最后一页。
停下。
在末页,养父亲笔写了一句话,笔锋遒劲温厚:
【送给 我的儿子燕雪山】
【名望不是生长在凡间土壤上的植物①,你不是凡间土壤,无论你喜不喜欢。】
第二天。
燕雪山跟亚瑟联络,让亚瑟可以去回复布兰登博士了。
他接受机甲试驾员的兼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