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悠露出甜美的笑颜,一字一句地道:“寿命。也就是,一个人的死期。”
胁田兼则垂在身边的右手,猛地停下了动作,甚至如同条件反射般,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
若狭留美豁然抬头看过去,她盯着西山悠,镜片反射出白光。
安室透有些不适地蹙了蹙眉,脑海里浮现出幼驯染死亡时的场景,这让他沉默了一下。
但很快,安室透就把心里不舒服的感觉放到一边,目光飞快扫视了一遍若狭留美和胁田兼则,最后有些担忧地看向西山悠。
江户川柯南终于从打击中回过神,他惊讶地抬头看向西山悠,心中隐隐浮现出一种预感。
西山悠用神秘而悠长的语调道:“在一个人诞生时,他能活多少岁,就已经被定下了。”
“命运可以改,寿数却不能改。”
“如果一个人强行改变自己的寿命,该死亡时没有死亡,反而是用尽办法为自己延长寿命,那么,他必将承受无比痛苦的代价!”
西山悠低沉地道:“这些代价,将伴随着他直到...
死亡。而死亡也不是解脱,只是他会承受更痛苦、更残酷的惩罚的开始。”
“最后,永世不得解脱。”西山悠声音轻缓,语气意味深长地道。
胁田兼则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瞳孔骤缩!
他的右手再次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又被他强硬攥拳止住。
有那么几秒钟,胁田兼则的脸上,几乎是面无表情。
但很快,他就露出了和其他人一样的震惊表情。
右边,若狭留美的神情,变得极为可怕。她飞快抬起手挡住自己的脸,眼镜后的双眼,直直注视着西山悠,眼神幽深。
灰原哀和江户川柯南,都震撼地睁大了眼,明显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而灰原哀的眼中,还多了一种不可思议和不安。
毛利兰和榎本梓,露出了震惊的表情,还没回过神。少年侦探团吃惊地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唯独安室透,只是微微诧异了一下,心里不舒服的感觉已经彻底消散了。
以他对山悠的了解,山悠的这些话,分明就是故意说给在场的某个人,或者是某些人听的,根本不是她的真心话。
这让安室透之前的担忧都消失了,他继续做着手上的三明治,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唇角一直在上扬。
咖啡厅里一时间安静下来,没有人说话,仿若所有人都被吓住了。
西山悠一下子就笑了,她声音欢快地道:“怎么样,你们是不是都被吓到了?”
“哈哈哈,没事啦没事啦,放心吧,延长寿命什么的,怎么可能嘛!”
“没有人能真的做到这种事的,自然也不会有人会因此遭受痛苦,安心啦安心。”
西山悠笑得轻松又开心,好像刚刚的那些话,真的只是她在吓唬人。
坐在她斜对面的灰原哀,神色凝重地注视着她,在心里默默地说,不,有的,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样疯狂的人!
餐桌旁,胁田兼则也跟着哈哈笑起来,他松了口气般地说道:“原来是开玩笑的啊,我刚刚还真的被吓到了呢!”
“毕竟,延长寿命就要承受无比痛苦的代价什么的,听起来就很恐怖啊!”胁田兼则以开玩笑的语气抱怨道。
“没办法,因为人类,拼尽全力也只能做到身体的长生,永远都无法做到灵魂的长生。”西山悠笑眯眯地道。
她以慢悠悠的语气解释道:“当一个人的身体,和他的灵魂出现割裂,无法匹配、无法合为一体时,他自然就会承受无比痛苦的折磨。”
胁田兼则的右手剧烈一抖,他脸上却非常自然地流露出恍然和惊讶:“原来是这样啊,长生居然还得身体和灵魂都长生才行吗?”
“是的,如果只有一者长生,要么这个人被折磨得疯掉,最后选择自杀。要么他的灵魂会一点点消散,最后什么都不会留下。”西山悠笑眯眯地解释道。
胁田兼则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嘴里念叨着“涨知识了,居然是这样的啊...
”,表现得很是自然。
右边,若狭留美低着头,继续吃自己的三明治,好似对这个话题已经不感兴趣。
吧台后面,安室透把做好的三明治,一个个放到餐盘上,还顺手拿了两颗草莓当点缀。
江户川柯南双手环胸,无语地盯着西山悠,思索着她今天突然故意说这些话,到底是为了什么。
毛利兰、榎本梓、少年侦探团,这时终于回过神,纷纷惊叹着讨论起来,显然对长生还□□体长生和灵魂长生,这种第一次听到的说法,充满了各种想象。
西山悠笑吟吟地看着,时不时说几句似真似假的话,忽悠得孩子们一惊一乍的,激动得小脸通红。
原本要走的胁田兼则,也不急着离开了。
他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和大家讨论着这个话题,时不时还会发表些让人哭笑不得的言论。
若狭留美没有任何反应,只有在孩子们挥舞的手臂差点撞到水杯时,她才会及时伸手去扶一下。
几分钟后,安室透端着三明治和其他餐点送过来,西山悠开始专心进餐,不再参与讨论。
胁田兼则用余光瞄了西山悠两眼,见她确实对这个话题失去了兴趣,也就不再多留,很快告辞离开。
毛利兰看到他的身影出了咖啡厅,立刻小声对着西山悠询问了句什么。
西山悠一挑眉,对着毛利兰竖了个大拇指,狠狠夸了夸她。然后,西山悠摇了摇头,表示没事,不用担心。
毛利兰被夸得脸颊发红,眼睛亮闪闪的,能看得出很高兴。
等她见到西山悠表示没事,显然也松了口气,没一会就带着江户川柯南离开。
不多久,若狭留美也带着孩子们走了。
灰原哀走之前,还几次转头看向西山悠,似乎是很想叮嘱什么,显得欲言又止。但最终,她也没能把话说出来。
咖啡厅里的客人少了,安室透也终于有了空闲。
他走到西山悠对面的位置坐下,用手撑着脸颊,笑着询问道:“这次的新菜式怎么样?合你胃口吗?”
“不错喔,好吃!”西山悠粲然一笑,毫不吝啬地竖起大拇指,就是一通夸。
安室透笑得眉眼弯弯,安静地听她讲话,目光专注地落在她身上,有股小心珍视的味道。
吧台后面,正在休息的榎本梓,无意间看到了这一幕,霎时双眼发亮,心里开心得都撒起了小花花。
榎本梓:呜哇,这两个人在一起的气氛,真的好甜啊~!(*≧∪≦)
西山悠夸完新菜式,两个人又聊起别的。
安室透问起西山悠的校园生活,交谈间,他不着痕迹地引导着西山悠,让她把自己在学校的人际交往情况,都说了一遍。
特别是最近和她认识的人,不管是在校园内的,还是校园外的,都被安室透用话术诱.导着,吐露了个干净。
等西山悠隐约意识到好像有点不对的时候,安室透已经话题一转,说起另一件会让她感兴趣的事情,直接引走了她的注意力。
于是,西山悠和安室透聊了大半个小时,丝毫没注意到,他们的聊天内容,其实一直在围绕着她最近的安全打转。
直到安室透确定,西山悠讲...
述的生活和交际状况,和他自己这段时间,每次熬夜去调查的都一模一样,西山悠的身边,确实没有出现组织成员,也没有任何可疑人员,他这才终于放下了心。
安室透开始和西山悠聊起更轻松一些的话题,以防西山悠事后回想起这次的交谈,会生出怀疑。
当人的心情处于愉快的氛围中时,总会觉得时间过得非常快。
等西山悠注意到,咖啡厅里的客人逐渐多起来时,她才发现,居然已经到了上班族们下班的时间。而她今天过来波洛的主要事情,都还没做。
西山悠:“……”
好家伙,她终于知道酒厂的波本,是怎么成为情报贩子的了!
这可怕的聊天技巧,谁能顶得住啊!
西山悠连忙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表示闲聊暂停。
安室透一手撑着下颌,困惑地歪了歪头,金色发丝轻轻晃动。他用那双蓝灰色的狗狗眼,不解地看着西山悠,似乎在问怎么了。
傍晚微暗又带着暖意的光线,打在安室透本就帅气的脸上,让他的五官更加立体精致,就连那双下垂眼,都带着宁静又惑人的暖光。
西山悠:“……”
好家伙,还有男色.诱惑!
西山悠二话不说,拿出旅游券就拍到了桌子上。
赶紧说,说完她赶紧撤撤撤!
今天和朗姆玩了一局,太刺激了,她就不和这个透子玩蜂蜜陷阱游戏了。
西山悠把旅游券往前一推,笑着道:“我和学校请了长假,明天开始,我就要去旅行啦!”
“你有什么想要的纪念品吗?我可以给你带喔!”西山悠的声音欢快的,就仿佛是终于放了假的幼儿园小朋友。
原本还在笑看着她的·安室透:“……”
安室透脸上的笑容,顿住了。
他立刻借着垂眸去看旅游券的动作,掩饰自己神情中的不自然,语气讶异地问道:“明天就走吗?会不会太急了?”
话一出口,安室透就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说,立即补救道:“我是说,时间太赶的话,沿途要居住的旅馆能安排好吗?会不会影响旅行计划?”
“没有问题的,放心吧!”西山悠笑眯眯地道:“警视厅送来的这些旅游券和优惠券,相当齐全呢,吃穿住行,各大旅游胜地,全都包含了!”
当初让警视厅去送各种卷当赔礼,现在才发现,其实是自己给自己挖坑的·安室透·降谷零:“……”
安室透垂着眼眸微笑道:“这样啊,那就好。”
“嗯嗯。”西山悠欢乐地应着,然后再次问道:“透子,你有想要的纪念品嘛?我可以帮你带回来喔!”
安室透停顿了几秒,似乎是在思考,有没有想要的纪念品,又像是在考虑,到底该不该让西山悠帮他带纪念品。
最终,安室透还是看着那些旅游券,语气轻松地含笑道:“谢谢你啦,山悠。不过不用啦,我并没有什么想要的纪念品哦。”
“这样啊。”西山悠想了想,觉得既然透子自己没有想要的,那就她自己看着买吧。嗯,尽量买些寓意...
好的。
毕竟,眼前的这个透子,已经活得够倒霉辛苦了。
西山悠想到这里,也没了继续和安室透“斗智斗勇”的心情。
她还是赶快走人,让这个透子喘口气,好好休息休息吧。
今天又是胁田兼则,又是若狭留美、假小孩柯南的,还有她在这里面搞事,估计安室透都心累得够呛。
西山悠和安室透讨论了几句旅游券上景点,便低头看了看手表。
果然,她这个动作一做,都不用说话的,坐在她对面的安室透就立刻主动道:“山悠你是要离开了吗?那我帮你结账吧?”
“好哦,辛苦透子啦!”西山悠抬起头,朝着他粲然一笑,认真地道。
窗外瑰丽多彩的晚霞,映在她那双异色眼瞳中,和她精致甜美的脸庞上,让她的眼睛和笑容,璀璨夺目,又透出一抹独特的温柔包容。
今天真是辛苦你了,降谷零先生!
安室透微微一怔,有那么一瞬间,他恍惚觉得,山悠这句辛苦,不是在对安室透说的,而是……
安室透猛地反应过来,他迅速起身,微笑道:“不客气哦,山悠。”
安室透,降谷零转过身,把自己因为那抹笑容而起伏的心情,往心底的更深处压去,藏起来,忽略它。
不能再靠近了。
他只会给她带来不幸和危险,绝对,不能再靠近了。
安室透结完账,便把西山悠送出了咖啡厅。
他笑着送上旅行顺利的祝福,挥手道别,目送西山悠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人群中,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
他面无表情地注视了一会人来人往的街道,垂下眼,很快就转身进了咖啡厅,又是那个笑容明朗的侍应生了。
而在咖啡厅里。
一位年轻的女性客人,正在点餐:“刚刚那位粉色长卷发的小姐,点的是什么菜呢?感觉很好吃耶,我想点那个。”
榎本梓歉意地道:“抱歉,这位客人,那个不是本店菜单上的菜品,是安室先生单独为她做的呢。”
年轻的女性客人,顿时发出了失望的叹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