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东京的几率不高。
更可能他们是去了别的城市。
我知道交通工具不是只有新干线这么一种,但我没有五条悟的手机号码,所以我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他们是乘坐新干线去的。
幸运的是,我猜对了。
在我向新干线的工作人员描述五条悟和伏黑惠的长相后,开票的工作人员告诉我,他们是买的前往横滨的票。
——横滨。
得到这个答案后,我的大脑空白了一瞬,心脏几乎是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产生了一种被揪紧的恶心感,令我忍不住弯下腰,干呕了几下。
我一直以为,我是因为伏黑惠才感觉到身体不适……
可是,如果是另一种可能性呢?
耳边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人的声音,好像在问着我怎么了,却总是有种不真实感,似乎隔着一层膜。
我颤抖着手,拨出妈妈的电话。
——没有接通,不在服务区。
我大口大口喘息着,指尖抖着,拨出爸爸的电话。
——依旧没有接通,依旧是不在服务区。
不过一瞬间,我有种如坠冰窖的感觉,手指僵硬得甚至要握不住手机。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电车,大脑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找到他们。
必须找到他们。
为了不错过任何一丝细节,从走上电车开始,我的左眼便始终维持着写轮眼的状态
以往所有关于谨慎、伪装、隐藏的想法都在这一刻抛在了脑后。
直到我发现那辆停在半途中的,被黑色[帐]笼罩着的电车。
我几乎是在瞬间撞破了电车的窗户,在身后的尖叫声中冲出了高速行驶中的电车,滚落在地面。
被擦破皮的疼痛无法得到我的一丝注意力,我只记得爬起来,跑向那辆电车。
[帐]阻拦了我。
我咬紧牙,左眼睁到最大的程度,死死盯着它,握拳敲击着[帐]。
开啊……
给我开啊——
给我开啊啊啊啊——!!
在万花筒写轮眼的压力之下,[帐]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最后发出一声轻响,碎裂消失于我的视线之中。
没有了[帐]的阻隔,浓郁的血腥味朝我扑面而来,钻进我的每一个毛孔之中。
……
谁也不知道事情是如何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明明上一秒电车还在如往常一样在轨道中行驶着,下一秒却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惯性带来的冲击力令所有的乘客都从座位上飞了出去,撞到了车窗、扶手、车壁上。
不等大家忍着疼痛爬起来,就有人的身体凭空撕裂,滚烫的鲜血如喷泉般朝四周溅射。
目睹到这一切的人们睁大眼睛,发出尖叫声。
不过十几分钟,电车变成了地狱。
到处都是破碎残缺的肉块,地面早已看不出来原来的颜色,而是铺上了一层血红黏糊的肉糜。
丑陋的咒灵在电车中游荡着,包裹着电车的[帐]不仅仅让乘客们无法逃出,也让它们同样被困在里面。
不过咒灵们并不在意这一点,因为这里有着吸引它们的东西。
它们的本能告诉着它们那样东西在何处,令它们聚集在了一起,蜂拥着来到了目的地。
那是位于电车中间的地方。
也是唯一一个幸存者所在的地方。
伏黑惠几乎是麻木地挥舞着咒具,和自己的式神配合着攻击冲向它的咒灵。
一只又一只的咒灵被他祓除。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变得破破烂烂,被血浸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脸上的血痕糊成了一片,原本自然外翘的黑发被血糊成了一缕缕,凌乱地垂落着。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毫无意义,伏黑惠不知道自己撑了多久,他总觉得下一秒他就会再也无法抬起自己沉重的手,然后死在咒灵的攻击下。
可每一次,他都撑过来了。
不能……
不能倒下……
如果连他也倒下了,那么就再也没有人能够保护他身后那两具身体的完整。
车窗外黑漆漆的[帐]如一个冰冷的牢笼,带来的是无尽的绝望。
仿佛这场战斗永远没有停息的时候。
伏黑惠甚至没有察觉到它是在何时碎裂消失的。
直到他面前的咒灵突然停止不动,好似对外界没有了任何反应,任由他的式神撕咬着它的身体,然后被祓除。
“妈妈……爸爸……”
他的身后传来极轻的声音,落在伏黑惠耳中,却有如巨响。
他僵硬地转过身,看到站在他身侧几米远外车门口的身影。
——是森结衣。
她面色惨白着,左眼是勾结衔接的黑色勾玉,直勾勾看着倒在半干的血泊的父母,胸膛剧烈起伏着。
“我来了啊……”
“我、我赶过来了啊……”
她喃喃说着,却没有得到想要得到的回应。
伏黑惠茫然地张了张嘴,他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好像被堵住了般,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呆呆站立在原地,看着她踉跄着走到父母面前,跪倒在地。
“醒醒啊,妈妈……”
“爸爸你看我一眼……”
她嘶哑着说出这些话,眼里是绝望的哀求,颤抖着手贴上他们早已失去温度的面颊,擦去他们脸上的血痕。
指尖传来的触感依旧那么冷。
闭上的眼睛不会再睁开,不会朝她露出以往温柔的笑。
因为她的父母已经死去。
因为他们……
已经死了。
像是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她颓然地垂下头,从喉咙里发出幼兽的悲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